绍兴东白山游记(下)——梦回茶园_【心随风起】

如果说一切梦境都是经历的映射或渴望的幻影，那么东白山应该是梦中绚丽的一笔。...

吃过茶园老板特意留给我们的晚饭，又喝了二两高粱酒，微醺之后四肢酸软，好想赶快洗个澡把自己平铺在床上。此时的夜空放晴了一些，月亮在云雾里时隐时现。准备回房间睡觉的我们在遇到两位不速之客之后才算结束这奇妙的一天。第一个登场的就是蹲在房间门口的这位。

倒是很有绅士风度，并没有突然间跳出来吓唬我们。你赶他走，他也只是缓缓地挪两步；拿出相机给他拍照，也是极其配合且一点儿不怕闪光灯，让我怀疑这哥们儿是不是走过红毯、领过奖的。好吧，道声晚安我们去睡了，您随意转悠吧，这儿毕竟是您的地盘儿。

不过下面出场的这位就不那么友好了，那就是我家大佬腿上的一条水蛭，这是一种平时藏在水下的石头缝或是潮湿的草丛里面，专等人和动物路过时附上去吸血的软体动物。也不知什么时候吸住的，在腿上扭来扭去甚是恐怖。我俩一看就慌了神，三秒钟后想起老人说过这家伙不能用手去揪。你越是拽，它就越往肉里钻，使劲一拽就断掉了，前面一截儿会留在肉里的，要去医院才能取出来。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鞋底子使劲儿抽它。

得嘞！二话不说脱下鞋，嘿嘿，大佬你也有今天！还没忘先喊上一句“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啊~~~！”怀着满腔的“复仇心”抡圆了鞋底子向大佬的腿上拍去。随着“解恨”又心疼的“啪”、“啪”两声！那东西果真缩成一小团儿，直到成了一个小黑点儿掉了下来。一脚踩上去碾来碾去一百个来回！直到看不见了，好像把那家伙搓进了砖缝里，忌惮的心才稍稍平静了些。这是我俩第一次见到真的水蛭而且还真真地吸在身上，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的，也不觉得如何。可真的亲密接触时还是令人恐怖得手足无措。

我俩就刚刚被干掉的水蛭小妖以及依然在门外闲庭信步的蟾蜍王子殿下又谈论了许久。已是子夜，关掉房间的灯，窗外已能看见星光点点，一轮并不是很明亮的弯月挂在山岗上，淡淡的月光透过缓行的薄云，轻轻地勾勒出两侧山梁的轮廓。

不知何时入梦，但我的确是三点钟醒来的。并没有订闹钟，只是一心想着那场浪漫的流星雨。脸也没洗，只是悄悄地套上短裤、蹬上鞋，并没有去找上衣，怕吵醒她的酣梦。就这样光着膀子摸黑走出房间，没有打手电，生怕打扰了沉睡的星。我想先去外面看看，若真有那如雨般的流星划过夜空，定会疯狂地跑回来叫醒她去共赏。我轻步走到茶园仰天观瞧，好吧，一切用来形容美丽星空的华美之词此刻都可以省下了。因为昨天下过大雨，山上的水气很重，半夜就起了大雾，现在已经浓得什么都看不见了。不要说月亮和星星，就连昨晚那只蟾蜍都不知道是否正蹲在我旁边看我的笑话呢。估计它会告诉同伴们：“嘿，看看他们这些城里来的人，山里这些事儿一点儿也不懂，昨天看见我还又叫又跳地用相机闪我，真没礼貌。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屋子里吵吵闹闹的，好像还整死了一只水蛭，真是很恐怖。都看好自家的孩子喲~~~！”

我站了一会儿，没见再有哪个做着观星梦的人出来，便灰溜溜地回房间睡觉去了。可躺回到床上的我却再也睡不着了，蓝天白云、满山青翠、彩蝶飞舞、泉水叮咚、乌云压顶、大雨倾盆、还有两只落汤鸡、高傲的蟾蜍哥、小瘪三儿水蛭、还有那两只田园犬和会功夫的老母鸡，这些就像过电影似的在眼前循环播放着。不时地插播一片彩云、点点风车、微弱的车灯在蜿蜒的山路上迂回。

就这样躺在床上透过窗子看外面漆黑的夜空和漆黑的山峦。其实那山是看不清的，我只是白天见过她们，知道她们就在那里。夜寂静得能听到表针哒哒的跑步声，不知过了多久，看到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群山的轮廓渐渐清晰，泛着淡淡微红的云慢慢浮现。我知道我还醒着，且未曾在等待天明的时间里睡去。翻身下地，又跑出去看看山，看看茶园，看看逐渐淡去的山雾。忽然觉得与她们如初见般惊喜，又如知己般熟悉。

收拾行装，两小时下山路上我们相互聊着昨天的经历，计划着下一次的旅行。再经听泉亭，又看见那些彩蝶优雅地飞着，我说它们不知秋天将至、寒意渐浓；她说命运使然，若能绽放本真又何必在意生命之长短。

回到山脚下找到等了我们一夜的白龙马，无奈白马真的已然老去，已经不起远途山路的颠簸，返程路上空调又坏了。还没上高速已经不得不开启热狗敞篷模式，把所有的车窗都摇下来任两侧的风呼呼地吹，后背却依然湿透。最近老马状况频出，我们也是习惯了。总是舍不得换掉他，毕竟伴我们度过了十三载春秋，走过数十万里征途。现在他的确是老了，可想起曾经那些年，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带我们去看油菜花田；炎炎夏日里与我们同赏碧海蓝天；每当金风徐来与我们同去长城看红叶落尽；即便是数九寒天也要一起相望茫茫雪原。狂风骤雨的时候他将我们好好遮蔽；路途崎岖，他总能带我们走出那段艰难险境。如今他年事已高也是伤痕累累，但他和我们一起看过无数风景。我们怎舍得将他抛弃，怎忍心将他转托他人，若真有一天他不愿再随我们远行，也希望能有个地方将他好好安顿，希望那一天晚些来。

一路聊着我们和白龙马去过的地方和经历的那些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我想是可以的，但空调依然是没有。两只热狗在苏嘉杭高速上驾驶四小时敞篷车回到家，已是日落西山。突然举得有些困倦，想想也是一夜未眠的。

洗过澡躺在自家的床上感觉无比舒适，涌来的睡意顿时浸没了身体。愿今夜能有个好梦，梦回那片迷人的幽静山林，梦到那些不知名的野花，梦到那些青翠的竹木，梦到那些别致的小屋，梦到勤劳友善的人们，梦到千里群山风吹过，梦到万顷茶园雨倾盆。

如果说一切梦境都是经历的映射和渴望的幻影，那么东白山应该是梦中绚丽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