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旗袍的诉说

 

我不再是一个大家闺秀,而是一个沦落民间落入草莽山寨的苦命女子。...



诞生在一家度身定做的服装店,毫无疑问,我是一个花姑娘,全身盛开着牡丹。尽管经过很多次基因转换,但我身上还是弥漫着一种满清宫廷的气息。

我的主人是个少妇,这两天,她要带我去一个叫枫林花海的地方去会会我的姐妹,说实在话,我既高兴又有难言之隐。高兴的是,我在那片鲜花盛开的地方,可以寻找祖先留下的踪影,那些马背上先人的身影,会不会将我的灵魂唤醒。难言之隐是,我似乎已经脱胎换骨,远离了我的家族,如果遇到一两位血统纯正的姊妹,她们是否会讥笑我的变异。



主人要出发了,她穿上一件蕾丝的内裤,我担心我的开叉过高,会露出主人的私处,但主人根本不顾这些,他蹬上一双绯红的皮鞋就要出发,我暗中叮嘱她换一双淡色的高跟鞋,她听不到,就撑了一把油纸伞出门了。

我一路叫苦地来到枫林花海,果然,全是一些似是而非的面孔,我曾经很熟悉现在又很陌生。想想这很正常,都已经经过一百多年了,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到,我只能暗自庆幸,经过一百多年的沧桑变幻,我们,还能苟活至今。

主人走累了,看见一块石板,便把我坐在她肥肥的屁股下,我欲哭无泪,一股乡愁奔涌而来。



我奶奶的奶奶,是一件满族人的长袍,一种多功能的奇装异服:袖子是装箭的“箭袖”,冬季作战时放下,罩住手背,既可保暖又不影响拉弓射箭。四面开衩是为了便于上下马。束腰以增加暖意,出猎时将干粮装入前襟;随身带的小刀、匙子、箸努,以及放火镰、火石、火绒的小口袋和皮制烟荷包,都可挂在腰带上。



奶奶的奶奶到中原后,战事少了,看到汉人的服装简洁,就把我老奶奶进行了一番改良,但大家都叫我老奶奶“旗袍”,虽然老奶奶融入了汉服的血液,但骨子里仍然流淌着满族的血脉。我最引以为傲的是,在二十年代末,我老奶奶曾被一个叫宋庆龄的女人穿着,在一次阅兵观礼上出尽了风头,从此,我老奶奶不断出现在广告画上,名媛名太纷纷把我老奶奶带进各种社交场合。我老奶奶从纸醉金迷的十里洋场里袅袅走来,沧桑而风情!那如柳的体态,曼妙的细致,那带着十里洋场特有的奢糜繁荣和傲不可近的气息以及那一抹雅致,那一缕精巧,那一丝世故聪慧,将主人的风姿和老奶奶的剔透精致完全融于一体。



30年代以后,老奶奶更显风韵,领子、袖子时而高领、时而低领、时而省去领子,袖子又由宽袖变窄袖,长度则有时可及手腕处,有时又短到上臂全裸露。而紧身贴腰显示曲线美的优点则一直保留。再加下摆回收,长及踝骨,就显得十分爽身合体。那时,老奶奶被一个叫林徽因的女人穿带着,走遍了中国的15个省,190多个县,到处考察测绘古建筑物。老奶奶的这种风韵一直延续到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有人说是我老奶奶的黄金时期。



到了我奶奶那一代,我们家族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她们的活在人们的记忆里,偶尔被发现躲在衣柜深处,竟不敢见阳光。一个叫王光美的女人大胆带着我奶奶出国了一次,后来惨遭厄运。我妈妈却大不同,她频频走上国际T台上,展现她高贵迷人的风姿,成为时尚国度冉冉升起的新星。并作为中国最具有特色的代表,重新演绎,宛如古老的历史之中绽放出新鲜花朵,被越来越多的国际影星追捧,一个叫范冰冰的女人在戛纳影展上带着妈妈“东方祥云”亮相,让世界再一次领略到了我们家族的风采 。



我被主人摧残得满身皱褶,拖泥带水,主人起身,我才得到舒展。我和一群似是而非的姊妹们一起走进田野,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既听不到长号马嘶,也闻不到竹丝书香。我明白自己的处境,我不再是一个大家闺秀,而是一个沦落民间落入草莽山寨的苦命女子。镁光灯闪烁,欢呼声四起,我闭眼轻叹,认命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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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界规划建筑设计院  策划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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