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詩志·霜降篇】

 

當我們一夜醒來,批起外衣,出門看見落葉上繡滿霜花,不一會兒又在陽光里融化。這一微妙的轉變,讓我們有了「履霜已知堅冰至」的體會。今年的霜花又再度降臨人間,而人間的我們是否收穫生命更清冽的覺醒呢?!...



一場雨、一場風,突來的寒意讓草木之間泛起層層霜氣。花落、雨落、木落,在一切成熟的過程里,生命完成清醒的降落。

所以中國人有句詞語叫做「降生」,觀察到生命中已待成熟的因緣,選擇降臨人世,重生歸道。因而霜降的來臨總是伴隨著清明而凜冽的覺醒,一場寒霜,明鏡青天,寸寸霜花簪滿,暮秋的晨光鋪散,映得人滿目滿心的澄明透亮。



當我們一夜醒來,批起外衣,出門看見落葉上繡滿霜花,不一會兒又在陽光里融化。這一微妙的轉變,讓我們有了「履霜已知堅冰至」的體會。今年的霜花又再度降臨人間,而人間的我們是否收穫生命更清冽的覺醒呢?!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在水一方、宛在中央……這一番疊韻的歌唱把你的生命像搭火車一般要開進白茫茫一片的水天一色中。一幅時空流轉變幻的圖景在眼前重疊交織:蒼蒼、淒淒、採採,是蘆葦的色彩由蒼青轉而淒青再到泛白,秋風一陣陣地緊了,一遍一遍刷白了岸邊蒼蒼茫茫的蒹葭。



白露為霜、未晞、未已的變換,描繪出朝露成霜而又融為秋水的漸變,時間的軌道鋪展,彷彿看到詩人天剛放亮就來到河濱,一直踱步到光線拉長身影,太陽已然東升。秋水泛起白茫茫一片的霧氣,隨風搖曳的白蘆花撲簌著白霜,這個深秋的清晨,格外的纯净無染。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這樣的場景不禁讓人想起「鷗鷺忘機」的故事:海上之人有好鷗鳥者,每旦之海上,從鷗鳥游,鷗鳥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聞鷗鳥皆從汝游,汝取來,吾玩之」。明日之海上,鷗鳥舞而不下也。「人能忘機,鳥即不疑;人機一動,鳥即遠離」,勸喻人莫生機心。後人作此琴曲,以禁自心。



「去水任寬窄,閒閒復忘機。」這道阻且長、且躋、且右的曲折游離本自天然,可人心有別,才有了道途險阻的感嘆。「所謂伊人」就是自己的真心,如同「生死大海,誰做舟楫?」的自問。你愈尋覓,愈遙遠,然而當你停下,它却宛然在眼前。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蒹葭》屬於秦風。周孝王時,秦之先祖非子受封於秦谷,平王東遷時,秦襄公因出兵護送有功,又得到了岐山以西的大片封地。秦地「迫近戎狄」,這樣的環境迫使秦人「修習戰備,高尚氣力」。而這首《蒹葭》卻獨具國風溫厚之情致。《蒹葭》傳唱最廣,但歷來解說不一,有說懷人,有說慕隱,有說明志。



好詩總是經得住一切情感的意會感通,然而能讓這首詩留傳至今列為秦風之首的因緣,我們仍是要感謝春秋時期秦國被正式列為諸侯的第一任國君,秦襄公。

試想,若是襄公站在渭河邊,憂慮著犬戎擾患,思念著先祖德業,他會不會想到一統天下,久換和平的夢想?



不管如何,五百年後,秦氏的族人確是統一了中原大地。我想,在百年間冷酷的戰場上,一定會有秦國的勇士深情地唱響過這首《蒹葭》,秋日蒼茫,寒霜待降,所謂伊人,今在何方?心中的柔情與冷酷的戰爭對壘。因為柔軟,才足以撼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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