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舞动精神的力量

 

鼓是入世、战斗的,属于阳光底下的世界。杰出代表当为儒家学派。虽冠之以“儒”字,却没有读书人的所谓清高与自傲,而是最关心民众,具有现实主义的战斗精神。...



催动精神力量

由《周易》“鼓之舞之以尽神”的记述可知,商周时代不仅出现原始的鼓舞形式,而且鼓与舞相结合的各类乐舞形式,已然成为鼓舞、激励人们团结奋进的精神力量。中国古代从宫庭、皇城到边关、村镇……都设有用于报警的鼓,称“警鼓”,当外来侵犯时则敲响警鼓,召征人马以抵御来敌,在民间遇有战事时,通常也敲鼓报警以集合人马。北宋年间,边境时常受到辽、西夏诸国的侵扰,边民自行组织伍装,以鼓为号,共抗来敌。云南地区佤族的木鼓也同样用于报警,鼓楼相当于佤族人的信号台与军事指挥中心,楼上立有大鼓。一旦发现外族人偷袭便击响木鼓,佤族男子听到鼓声后拔刀吼叫,集结鼓房准备战斗。本寨全体出动以驱逐入侵者,周边寨子也会闻鼓声前来助阵。

鼓的军事功能,使其在中国古代战争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在许多典籍文献中,但凡记载战争场面,大都会提及鼓。古代战场“言不相闻,故为之金鼓”,全军将士根据鼓声统—行动,以达到“用众之法”的效果。《孙子兵法》这样解释“用众之法”:“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人之耳也;人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此用众之法也。”。隆隆的鼓声则可以助长声势,威慑敌人。传说黄帝之所以能战胜蚩尤,是因得到神女的帮助,在东海中捕捉到夔并以其皮制成威力无比的大鼓,这些鼓的声音一震五百里,连震三千八百里。在与蚩尤交战时,黄帝九次击鼓后,蚩尤便不再具有神力,以致最后战败被杀。《左传》记载:公元前628年,楚国进攻宋国,宋国司马子反向宋襄公献计,“楚众我少,鼓险而击之,胜无幸焉”。



鼓声不但能威慑敌人,还能鼓舞士气,《管子·兵法》指出:“鼓所以任也,所以起也,所有进也。”在战场上许多将帅亲自“披甲樱胄,立于桴鼓之间”,甚至“伏殴血”,以使“鼓音不绝”来鼓舞士气以奋起杀敌。《左传》记载:鲁成公二年,齐军侵犯鲁国,鲁国向晋国求援,晋国派邰克等率兵车八百乘,与鲁、卫联合攻齐。两军战于鞍。主帅邵克亲自执旗鼓,虽负箭伤,流血及履,但始终“未绝鼓音”,士卒在鼓声的鼓舞下奋勇杀敌,最后大败齐师。又据清黄燮清的《黄天荡怀古》记载:建炎年四年,金国太子兀术率军南下犯宋。韩世忠率兵屯扎江中焦山,其夫人梁红玉在中营大船上建鼓楼,两军水上厮杀正酣时,梁红玉伫立鼓楼亲自执桴击鼓。后宋军勇气陡增,追杀金兵战船,至使金兵无法渡江,败退黄天荡……

现代战争武器和冷兵器时代战争武器已是天壤之别。鼓的声音淹没在枪、炮声里,在现代战争中无法完成指挥、联络、鼓舞士气和震慑敌人等诸多功能,只能悄然退出战争舞台。

代言文化特色

鼓的娱乐功能,是人获得的力量最直接的感觉。鼓在庄重的场合敲响,气氛越发庄重;在欢庆的场合敲响,气氛越发活跃。鼓声有着一种天然震憾人心的力量,即使是在今天的官方、民间大小典仪活动中和音乐演奏中,鼓也依旧最常用的乐器之一。鼓文化凝聚着中国人民的智慧和技艺,蕴含丰富的哲理,反映中华民族的信仰意识和审美情趣。



作为文化象征符号,佤族的木鼓不仅是宗教祭仪的主轴,同时也是人们在心理上建构的安全屏障。因此木鼓在佤族的传统文化心理结构中并非只是普通的打击乐器,而是神圣的祭器,乃至神的表征。其最主要的表现形式,是拉木鼓祭祀活动和木鼓歌舞艺术,拉木鼓在佤历格瑞月举行,反映制作木鼓的全过程:选木鼓树—拉木鼓—迎木鼓—凿木鼓—跳木鼓房,这一过程成为佤族生活中一项重大的宗教祭祀活动;木鼓歌舞从祭祀歌舞中发展而来,是一种将古歌谣和祭辞与原始舞蹈结合起来的一种艺术形式,伴随拉木鼓的每一过程都要举行祭祀和歌舞,久之便产生出一整套的包括木鼓祭辞、咒语、古歌、音乐和舞蹈等相结合的木鼓歌舞艺术。最令人激赏的是,至今木鼓歌舞不单是文艺舞台上的闻名海内外的保留节目,而且还以顽强的生命力量存活于民间,并由过去的娱神逐渐转变为群众性娱乐活动。

敲钟击鼓是古代的一种报时方式,但是并不仅限于除夕之夜的除旧迎新之举,而是每天早晚必须撞击。当时城楼响起的钟声鼓声,既是报时,也是城市管理的一种方式。城楼报时,敲钟击鼓,历朝历代都有自己规定。如唐代实施晨钟暮鼓,鼓响城门关闭,实行宵禁;钟鸣,城门开启之后万户活动,老百姓均习以为常。白行简所撰《李娃传》提到:“久之日暮,鼓声四起。姆曰:‘鼓已发矣,当速归,勿犯禁!’”禁,即夜禁。鼓声一响,街上就禁止行人,违者称为“犯夜”,要受拘禁。 汉魏时期报时方式是晨鼓暮钟,恰与唐代正好相反。汉代蔡邕撰《独断》记:“ 鼓以动众,钟以止众。夜漏尽, 鼓鸣即起;昼漏尽,钟鸣则息也。”



早在先秦时期,鼓就已经作为壮音而出现,出征前先要击鼓,如《诗经·邶风·击鼓》所记的“击鼓其镗,踊跃用兵”。两军对峙,也要以鼓激励,如《左传·庄公十年(前684)》记齐鲁之战,曹刿一鼓败敌。汉代击鼓迎晨,是因为鼓声振奋,催人劳作。据李善引崔元始《正论》载:“永宁诏:‘钟鸣漏尽,洛阳中不得有行者。’”《三国志.魏书·田豫传》记,魏齐王曹芳年间,田豫年迈,屡乞致仕,他上书曰:“年过七十而以居位,譬犹钟鸣漏尽而夜行不休,是罪人也。”田豫拿“钟鸣漏尽”时已日暮,比喻自己人已暮年,不应再身居官位。正如钟鸣禁夜之后却要在街上行走不休,是不可为而强为之的明知故犯,简直成为罪人了。



如果用“钟”和“鼓”比拟中国的两种文化,那么鼓是入世、战斗的,属于阳光底下的世界。杰出代表当为儒家学派。虽冠之以“儒”字,却没有读书人的所谓清高与自傲,而是最关心民众,具有现实主义的战斗精神。以致于常为实现理想而奔走呼号,虽处处碰壁乃至头破血流,对民生疾苦的关怀,对自我理想执着追求,愈挫愈奋,乃至“艰危气益增”。这一点很像鼓的执拗与顽强:要么击醒你们,要么把鼓皮捶破。相比之下,钟却是出世的、静谧的,是月光底下的世界。黄钟祭祀天神,应钟祭祀地神,函钟祭祀山川……钟作为一种符号,其低沉、广远、悠扬的声音总能在人的灵魂深处,引发起起一团神圣而崇高的自然情结。作为在中国本土生长出来的道教,则把钟的这种情绪发挥得淋漓尽致,道家崇尚简单生活而谴责过于激进的文明,提倡返朴归真,并把儿童的天真烂漫理想化,鄙视知识与复杂的技术,因为这些东西会使人迷茫,失落……总之,儒家是鼓,“游方之内”,比道家入世;道家是钟,“游方之外”,比儒家出世。站在入世的立场上,出世的哲学过于理想化,因为不切实际而显得消极;从出世哲学的立场看,入世哲学则显过于实际而显肤浅。鼓的振动愈近愈切,钟的响声愈远愈清。中国哲学的使命,则是要在这种两极对立中寻求它们的平衡点。



没有钟的世界是浮躁的世界,必然浅薄,人们从中听出了人生的苦难和意义。没有鼓的世界是荒凉的必然无趣,人们从鼓声中领悟到为人的责任。听鼓可以心无旁骛,从而在废墟中重建欢城;听钟可以心无挂碍,从而在闲庭前坐看云卷云舒。


    关注 问道书院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