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微故事｜鄞县儒渎职减禄数 众才子虚糜误生平

 

鄞县儒渎职减禄数

众才子虚糜误生平

安邑宋半塘，尝官鄞县①。言鄞有一生颇工文，而偃蹇不第，病中梦至大官署，察其形状，知为冥司。遇一吏乃其故人，因叩其此病得死否。曰：“君寿未尽而禄尽，恐不久来此。”生言：“生平以馆谷②糊口，无过分之暴殄，禄何以先尽？”吏太息曰：“正为受人馆谷而疏于训课，冥司谓无功窃食，即属虚糜，销除其应得之禄，补所探支，故寿未尽而禄尽也。盖‘在三’之义，名分本尊，利人修脯③，误人子弟，谴责亦最重。有官禄者减官禄，无官禄者则减食禄，一锱一铢④，计较不爽，世徒见才士通儒或贫或夭，动言天道之难明，焉知自误生平罪，多坐此哉。”生怅然而寤，病果不起。临殁，举以戒所亲,故人得知其事云。

【注释】

①鄞县yǐnxiàn：旧时浙江的一个县，今属浙江省宁波市。

②馆谷：指教书所给的报酬。

③修脯：旧时称送给老师的礼物或酬金。

④锱铢：zīzhū：比喻极小的数量。锱铢，均系古代重量单位，六铢为錙，二十四铢为一两。

【译文】

安邑人宋半塘，曾经在鄞县坐过官。他说，鄞县有个书生，很有文才，但他仕途坎坷，屡屡失意于科场。有一次，病中做梦来到一处官衙，看样子，他知道是来到了阴曹地府。

他遇到了一个冥官，是他的老相识,便急忙向他打听，问自己的病是否很快就会死。那个人说：“你的阳寿还没尽，但是禄数已经尽了，恐怕不久就会到这里来了。”书生说：“我平生靠设馆教书糊口，并无过度的浪费，禄为什么就先尽了呢？”冥官长叹一口气说：“正是因为你受人的供养，而对人家的孩子疏于管教。阴间叫作‘无功窃食’，要消除应得的俸禄来弥补这种浪费和超支，所以你寿未尽而禄先尽了。为人师表者，地位尊崇，受人尊重，吃着这碗饭却误人子弟，理应受到最严厉的谴责。有官禄的就要消减官禄，没有官禄的，就要消减食禄，一丝一毫都算得清清楚楚，一点也不姑息迁就。世上人往往看到一些有才之士或通儒大家，有的生路坎坷，有的贫困夭折，便埋怨上天不公道。哪里知道这些人是自误生平，悲惨的际遇完全是自己造成的。”书生听罢，怅然而醒。从此，他的病日重一日。临死之前，把他梦见的事情讲给他的亲友听，这个故事才得以流传于世。

 献身教育 · 热爱文学 · 关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