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袄豁出去孩子

飞飞｜人活着，就得一（hē）一（lǎi）

文/飞飞　　1　　父亲在世的时候，总说一句话：人活着，就得一（hē）一（lǎi）。hē，应该是“豁出去”的“...

文/飞飞

1

父亲在世的时候，总说一句话：人活着，就得一（hē）一（lǎi）。hē，应该是“豁出去”的“豁”，因为“豁”字在我老家那边读hē音；至于lǎi，我就说不好具体是哪个字了。但我懂“一（hē）一（lǎi）”，它的意思是：人活着，就得有豁出去的精神，遇事不能优柔寡断，不能犹豫不决、游移不定。不能对未知的结果患得患失。

人这一生，有些事豁出去容易，有些事豁出去难。往往自己的事情豁出去容易，和别人有关的事情豁出去难；面对与己无关的人豁出去容易，而面对亲人或朋友的时候，要豁出去还真得需要勇气。

2

虽年龄不小，然经常犯傻。犯傻的时候，会痴呆呆地琢磨：“我是谁？来到这个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意义？”多少年来，一直无解。但当面对笑逐颜开的小棉袄时，突然释然——这还用问吗？我是小棉袄她老妈呀！我用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骗过自己，立刻开心得无以复加。

那，孩子是谁？她是你的孩子，但孩子真属于你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这下傻眼了吧？你还义正言辞地训斥孩子吗？你还信誓旦旦地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孩子的未来着想吗？你还自以为是地铺设一条平坦的大道，把孩子抱上去，让她小心翼翼地行走吗？

孩子是你的，但孩子不属于你。更可怕的是，孩子还不是你。你认为好的，她未必那样看待。于是，理想的父母与子女关系出现了现实矛盾。

3

小棉袄上小学之前，我对小棉袄的未来也有过规划。她上一年级的时候，我听从同事们的建议，给她额外买了本口算题卡。但当我兴高采烈地把口算题卡放在她的面前时，她顿时嚎啕大哭起来，用溜尖的小手指指着我，泣不成声地喊：“你逼我学习！”

我站在原地，好一阵子无语。我想起父亲的话：“人活着，就得一（hē）一（lǎi）”。虽然内心担忧、无奈、不忍、不甘，但最后，我还是依从了父亲那句话，心疼地对小棉袄说：“不哭。不哭。练习册虽然买了，但咱不一定必须做。喜欢呢？咱就做一张，不喜欢呢？咱就放那儿。”小棉袄依然梨花带雨，但不再发疯。

我默视一会儿我那不争气的孩子，终于挺直身体，正色丢下一句话：“这个不做可以，但学校老师的要求，我们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只要老师不找我麻烦，我就不找你麻烦！就这样。”

小棉袄依然抹着眼泪，认真地点点头。的确，小学六年，我没因为孩子的作业问题被老师约谈过。我也从未给小棉袄检查过作业，她让签字，我就签字。但那本口算题卡到底没有完成，直到小棉袄小学结束，才做了7页。可没想到的是，那一次无声的较量，让孩子养成了按时完成作业的好习惯。

我终于明白：“一（hē）一（lǎi）”不仅仅是一句土语，它蕴涵着人生大智慧。人生在世，由不得自己的事情，不要刻意强求。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失败。更何况结局未必就是失败。

4

教书一辈子，一直尽心尽力地教人家的孩子，轮到自己孩子该学知识了，我决定要做点对得起自己孩子的事情。小棉袄上小学开始，我找四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开个小英语学习班。主要目的就是逼迫自己按规定时间教自己孩子，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其它孩子在，我就得每周按时按点上一次课。小棉袄开头热情高涨，可几次课下来就开始懈怠，不写单词、不背课文。她根本不把我当老师，我也不把她当学生看待。其它孩子不会，我能忍。可一旦小棉袄不会，我就立刻大发雷霆，骂骂咧咧。辛辛苦苦坚持到小学毕业，小棉袄开始出现逆反症状。孩子不开心，我也挺生气。

“人活着，就得一（hē）一（lǎi）”，我想起父亲的话，把家里的英语课停了。这次，小棉袄哭着求我，千万别不管她。我狠下心，必须豁出去，说停就停。小棉袄又哭诉，大声责问我还是不是她亲妈？我说：“咱俩这样，我生气，你还学不好。与其这样，把关系搞得特别紧张，莫不如你自己学一阵子，不行再想法子。即便需要补课，妈妈也不教你了，咱们还是出去找别的老师吧。妈妈在你面前搂不住火。”

我的课停了。结果，小棉袄在家没有依靠，在学校竟然知道认真学习了。英语成绩也不算差。

5

我这个人，责任心非常强，说不客气一点，就是一根筋。大学毕业后，曾天天半宿半夜地备课、写教案、批卷子，也曾因为学生不学习而跟学生整天唧唧歪歪，拉着脸子训斥学生。学生不但不感激，还跟我恨恨的。有那么几年，心里特别委屈，也非常不理解，既不知道自己图什么，也不知道学生为什么那么不知道好赖歹。有一天突然想起老爸的那句话：“人活着，就得一（hē）一（lǎi）”。是呀，自己不跟学生较劲，最多也就是学生成绩差点，还能怎么着？何不松一松，让自己舒心，学生也舒适？

说想通，我就真想通了。我每天做好我该做的，备课、上课、批作业，不整天跟学生较劲，别说，效果还真比天天跟学生唧唧歪歪好得多。学生舒心了，我也气顺了，学生成绩比原来还要好。

6

“人活着，就得一（hē）一（lǎi）”，这句话是大智慧。没有一定的生活阅历，无法真正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