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江湖只有我们知道:一盘小棋

 

只有相当底层的混混,才会在现如今,被一些所谓的侠义江湖快恩仇所吸引,重新仰慕曾经的江湖氛围,一个个开始削个青瓜皮脑壳,脖子上缠着大金链子,吆五喝六,言必称你瞅啥、不服咋地、必须不答应等等,幼稚之极。...



“你信佛?”我放下杯子问张喱。

“信啊。”张喱神神叨叨的一乐。

“为什么信?”我接过张喱递过来的一支烟。

“这年头信啥都有,你先说说你为什么不信。”他凑过我点的火。

“我就不信,不过我啥也不信。”我跟着点自己的烟。

“你小子这么愤世嫉俗呢?不过你们这代年轻人好像都这个屌样,啥信仰没有,就信四个老头。”张喱要帮我倒上,我忙端杯,看着白酒挂壁晶莹透体的转圈打晃,然后轻轻放下。

“哥,不是我愤世嫉俗,原来看过一些书,里头佛经故事都一个套路,这辈子受苦,下辈子成佛,我不想这辈子受苦。你瞅咱们郊区新修那罗汉园,五百罗汉,看着挺牛逼,其实历史上那唐僧写的书里头讲过,这帮傻逼当年就是山洞里的蝙蝠,一帮人点火烧树给它们圈里头了,本来能跑,有人在旁边念经,这帮蝙蝠听经入迷,就烧死了,结果转世就成罗汉了,你说傻逼不傻逼,有人烧你你不跑,搁那听人吹牛逼,关键还忽悠我们说这就能成佛。”唠完这段,我端杯干了,这下半斤白酒喝完,说话有点激动。

“哈哈,留神别呛着,我跟你想法不一样。”张喱的眼镜片有点反光,看不出那是狡黠还是什么。

“此话怎讲?”我吃了口菜。

“你看啊,我说信佛,我信佛信大伙都信,没事念念经盘盘串子,这就是咱中国老百姓信仰的根。信耶稣那帮犊子天天穿个袍子到处发广告,要多寒碜有多寒碜,这年头也没人信关公了,你要是说信关公,出门都当你二傻子,信个什么黄仙就太邪性了,这玩意没个尿性人领路,沾上了谁知道是好是坏,小时候咱们都信共产主义,可毕竟还得吃饭不是,整天吹牛逼有鸡毛用,摊上事了,都说佛祖保佑,咋没人说马克思保佑,哈哈,是这个理不?”

“哈哈哈,还是哥你有深度。”我又端起杯来。

这是我和张喱第三次喝酒,他第一次来学校找我,出现的时候把我吓一跳,以为是替他妹妹打扫追求者的,我的哥哥们险些和他动了手,他却一直笑眯眯的,说要请我们哥几个吃饭,主要是谢谢我,帮他妹妹看清了个人渣。我们不知深浅,就组团跟着去了,到场发现他叫了上次那个极丑的警察,一番推杯换盏,我们才搞清楚,那警察是肖宁的亲哥,叫肖江宏,刑警队的。

肖江宏与张喱是把兄弟,都比较疼自己的妹妹,上次警局门口一闹,肖江宏查了一下,发现是我们前段时间的小孩子争风吃醋,然后我在其中误打误撞瞎胡闹,也算帮了他妹妹弄清楚了所谓男朋友的面目,便让张喱安排一下,请客吃顿饭,算是感谢。但我是有点犯嘀咕的,因为我们哥几个的背景,虽说胡混,可一直都是在学校范围内,几乎不怎么接触社会上的人,冷不丁来俩,虽说缘由也不算牵强,可还是觉得俩人目的不单纯。

忧虑很快就变成了过虑,这中间促进化学反应的,就是从肖江宏搬出两箱茅台开始,按他那意思,茅台都是家里地窖里放着的,都堆满了,经常拿出来跟小兄弟们尝尝。我们哥几个有一点好,见着好东西,从来不客气,实诚的很,人家说敞开喝,我们就敞开猛喝,喝到后来,都差点磕头认大哥了,回去路上,我们哥几个就互相熏着酒气,不停感慨,肖哥跟张哥人真仗义,这朋友得交。

第二次,是张喱开车来接张咪回家,正好放学,我在学校门口遇到,张哥见到我,还挺开心,说一会兄妹俩要去吃烤肉,非让我一起去。我那时心尤未死,见到咪姐还是春心荡漾,但当着人家大哥的面,又得藏着点那时刻迷离陶醉的劲,想婉拒又不舍,正在那犹犹豫豫,咪姐不屑的说了句:“瞅你那磨磨唧唧的劲,不就是吃个饭吗,我又不会打你。”我立刻就上了车。

那晚吃饭,获益匪浅,咪姐非要听我复述一遍前段时间的故事,我摘去了那段床戏,跟她一通吹,说到我捆上一通打的时候,咪姐哈哈大笑直呼好玩,张喱在一旁也评价这事我挺牛逼的,说到我们组织群架,三次单挑,咪姐成了林海的粉丝,非让我多聊聊传奇林海的故事,张喱则对我提起的二叔救我那部分很有兴趣,一直想问二叔的事,但都被咪姐把话抢走了。加上我晚上在那很殷勤,一直来回不停的给两兄妹烤,自己都没怎么吃,把俩人逗得很开心,总体来说算是一次成功的晚餐。唯一不足之处,就是我多嘴问了肖宁的事,咪姐正在兴头上,听到她的名字,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她俩以前关系还不错,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闹僵了,然后就不说了,虽然轻描淡写,但语气中仍透露着不快。

第三次,是又过了几天,张喱给我打电话,喊我出来喝酒,我问要不要叫张咪和我那几个哥哥,他说不用,就咱哥俩闲聊,我那时打心底认为他是个不错的大哥,欣然前往。去了一家羊蝎子店,等上菜前,先喝点大麦茶,随便聊聊,就聊到他那身上手上的各种串子,接着就聊到的信仰。

当年,大多数社会人都会信点啥,以佛居多,但那时,社会人还流行紧身短袖偌大纹身粗壮金链,也就是到了这几年,才慢慢都变得假装有文化,身上串子、珠子、扳指、腰扣一个不能少,不带着,总觉得出门掉价,只有相当底层的混混,才会在现如今,被一些所谓的侠义江湖快恩仇所吸引,重新仰慕曾经的江湖氛围,一个个开始削个青瓜皮脑壳,脖子上缠着大金链子,吆五喝六,言必称你瞅啥、不服咋地、必须不答应等等,幼稚之极。

而张喱在21世纪初,就提前开始玩这些玩意,显得与整个区域的江湖文化格格不入,作为一个小混混,我是理解不了这些玩意,总觉得货不够硬,加上他带个眼镜,尽管做派是社会人的派头,但谈吐完全不像,倒像是个大学生。我们喝着茶,聊着天,我知道他肯定找我有事,而且上次吃饭他这么想知道二叔的事,一定是想找我搭线,但猜透不说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等他自己提。

满桌子羊脊骨,一屋子大白烟,倒空了最后一瓶啤酒,闲聊没了,张喱终于开口了,只是出乎我的意料。

张喱擦干净嘴说:“我有个事想找你帮个忙。”

我心里一得意,又被我猜中了吧,但真诚的看着他:“喱哥,有事你说话,别提帮忙,兄弟能给喱哥你出力是你给我脸。”

他看我一眼:“我发现你们哥几个里头,就你说话最喜欢吹牛逼啊,净整没用的,什么玩意就能扯到给脸不给脸。”

我忙点头,未来大舅子不乐意听了,赶紧换说法:“哥你说的对,咱们谁跟谁,是我口拙,行,你说吧,啥事?”

他用手指拄着桌面,说:“是这样的,你们家楼下是有个汽配厂吧。”

我点头说是。

他说:“我吧,之前搁东边倒腾海鲜,运到别的省去卖,利润挺大,就是辛苦,那厂里有个小伙,以前是跟我开车拉货的,要后来嫌累不干了,我就从南方找了人顶了他的活,最近这不要过年了吗,那几个司机要回家过年,我正好有趟货要拉,想找他回来帮我个忙再拉一趟,干完这趟,我也能过个好年。”

我说:“嗨,我以为啥事呢。”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你以为啥事?”

我喝的有点晕乎,脱口而出:“那天烤肉你问我那么多二叔的事,我寻思你找我给你搭线呢。”

张喱笑了:“你小子看着没头没脑,心思挺多啊,但你说的也对,我确实要找你二叔,就这个司机的事。”

我不解:“你找一司机,还用得着找我二叔,那老板我认识啊,回头帮你说一声,你再跟人谈谈呗。”

张喱掏出烟来:“喏,点上……是这么回事,你不知道那汽配厂是你二叔开的啊?”

我说:“知道啊,那老板是我二叔以前的司机,受了伤,二叔给他安排的这个店面做生意。”

张喱说:“那就是了,要是旁人开的,我早就去问了,但你二叔,咱们这谁不知道,除了老郑就是他,我吧,按咱们这的辈分看,我辈太小,跟你二叔说不上话,他的人我不敢挖。”

我拍拍胸脯:“你放心,大……哥…我帮你办。”虚惊一场,差点喊了大舅子。

他倒是挺乐呵:“好,那就麻烦你去帮我说一下,这要过年了,工资我能给双倍。”

第二天,一早,等楼下汽配厂开门之后,我就下去了,因为大冷天,没生意,去的时候,老板正搁那吃毛嗑呢,见面先散烟,我说找谁,老板还挺客气,说后院仓房呢,不知道起了没。我去了后院,穿过一堆破轮胎,在仓房里找到那小哥,我说了来意,他琢磨了一会,我不停劝他,你们这修车厂效益不太好,今年这地冻的太瓷实,出车祸的都少,没啥人来修车,不如去再帮人忙跑一趟,多挣点钱好过年啊,老板那我可以去打个招呼,放你几天假。

那哥们倒是挺有意思,乱糟糟的长发,一嘴黄牙,早上刚醒,还没洗漱,口气比脚气都味,夹着我的烟,冲我龇牙咧嘴道:“这个,小弟,张总那边的活确实太累了,必须跑夜车,还不让走高速,押车的总绕路,每次到了地方,都是先让我下车,接货的来人给开走,不是我多心,我总寻思那买卖不干净,所以我也就不干了。”

我一愣,这我倒真没想到,不过我一琢磨,大约张喱那海鲜来路不正,怕被查车也情理之中,我宽他的心:“哥,他们家开医院的,又不是贩毒的,就算你说的有可能买卖不干净,最多倒腾点药品,咱们这,不捞点别的,哪有几个正经做生意挣钱的,再者说,以前你们不跑了很多趟了吗,一点事没有,这次还说给双倍的钱,你就权当帮我个忙,这可是我未来大舅子的事,不帮以后我不帮你们买黄碟了。”

他吧唧了下嘴,吐了口痰,说:“啧……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么地,我也不能说一定去,也不能不给你面子,你看这样,也卖我个面子,跟张总说一下,三倍工资,我就去。”我顿时想削他,这王八犊子,坐地起价的本事真高,但自己是受未来大舅子所托来办事的,不能砸了,只得说:“哥你这不闹呢吗。”他把烟丢进尿桶,顺势一躺,蒙住脑袋,道:“就这个价,成就成,不成拉倒。”

没办法,我只得出来,给张喱打了个电话,他语气一下就重了,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他在强压怒气,我忙宽慰他别上火,他想了一会,听上去咬牙切齿的说:“成!这小子行!妈的,三倍就三倍。”我忙再上仓房找那司机去,他欣然答应了。出了门,到前厅,我跟老板打了个招呼,说我女朋友他哥找那小工帮忙开几天车,求他给放个假,老板倒是爽快,一口就答应了。

事办的挺顺,我开开心心的就回家继续睡觉了。

约莫过了几日,我们就进入期末考时间了,妈的,这学期,没上几天课,学的啥玩意都没有,每天都发愁,想找人看能不能抄抄,一个班转了一圈,发现没几个能抄的,我才意识到,草,老子待的是个差班啊。忙忙乎乎,最后每科都勉强上了两位数,拿到成绩单的时候,我当场就烧了,这玩意要是被爸妈看见,估计这个春节我都得吊到房梁上过。

犯愁的我告别了几位哥,独自回家,正好是傍晚,浑黄映雪,越走越郁闷,脑子里不停的想怎么编瞎话,想了无数个版本。到了楼下,正好遇到汽配厂的老板,我就想起前一阵子的事,顺口问了一句:“叔,那谁回来了吗?”老板一脸愁容:“没!”我心里简单一算,这都十好几天了:“这么久还没完事啊?”老板说:“别提了,在山西出车祸撞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妈的,这事蹊跷啊……

(下期再写)

TIPS:毕竟不是专业写手,没法更太快,但是接下来几个大故事的梗概是琢磨的差不多了,但是细节基本都只能现写现想,本职工作太重要,不能耽误,所以只能慢慢写,你催,我也没办法。老规矩,评论、点zan、轉发。打赏捧场不用过多,随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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