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前沿》第二期初选：弈

【一】方寸. 棋盘。“你既号称无敌，何不去寻南山上那位南山老人去比，你若下的过他，我便服你。”围棋大赛，一局...

“你既号称无敌，何不去寻南山上那位南山老人去比，你若下的过他，我便服你。”

围棋大赛，一局棋终。也是最后一局棋终。本来最有希望夺冠的半百老者，就惨败给了此时安然在棋盘前品茶的弱冠少年——赛上最大的一匹黑马。还未等观棋者由衷的赞一声，半百老者便提起了一个谜一般的人——南山老人。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在少年身上。

“小英雄，老先生说的是啊。你在我辈之中罕逢敌手，何不去找怪老人，挫挫他的锐气，也让我们长长见识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众人便都撺掇的少年去挑战。

“南山老人一生弈棋无数，未逢一败，我自然是无有半分胜算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开始收拾那一枚枚黑白棋子，手指干净而修长。

“唉，小英雄，你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量那南山老人，终日里躬耕于南山，想必这棋早忘却了大半。何况我们这些庸手，实在是不配合你下棋。棋不逢对手，难道还不是一件大大地憾事么？小英雄当真不想在棋道之上再有半点进展么？”

这怕是说中了少年的心事。少年微眯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好，恭敬不如从命，我去。”微风拂面，扬起了一丝发丝。少年清秀的脸庞之上，带着兴奋，也有些许不安。几间小小的土坯的房子，毫无规律的睡在那。没有院落，有小鸡和小猪安静地在四围行走。几个没有落锁的竹门，或洞开，或虚掩，依稀看到正对着房门的墙上，是空白。房前的空地里，歪歪扭扭地立着几根竹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几只小鸡就在竹影之下嬉戏。几把破旧的锄头，斜倚在墙根边，在透过树丛射进来的斑驳的阳光里，安静地躺着。一口古旧的水井，井绳上泛着古铜色的幽暗的光。

“前辈，前辈…”

几声呼喊，打破了南山的幽静，几只鸟儿，扑闪着翅膀去了。

一位老人，徐徐的走出来了。竹杖芒鞋，满头银发带着萧瑟，随着竹杖点地的笃笃声起伏着。皴皱的手掌使它看起来像位老农。事实也是如此。

“老..老前辈。”年轻人有些拘束的站在那。“前辈，这是我们新选出的棋道高手，少年英雄啊，不知前辈是否可以赏个脸？”

“呵呵，小老儿多年未曾下过棋了，，恐怕有些生疏。只愿这位小英雄，让小老儿执黑，那便再好不过了。”

“那是自然，您老德高望重，自是您执黑了。”还未等年轻人开口，旁人便应承下来了。

于是，一局围棋，开始了。围棋——纵横十九道，方寸之间演大千世界。老人与青年对面坐下，旁人两厢站着

皴皱的手指执黑，修长的手指执白。落子声声，时而急促，时而迟缓。老人行棋，似急实缓，乃为中庸，青年行棋，锋芒毕露，运筹帷幄。落日的余晖为南山披上了一层纱，风儿也打着旋，带着竹叶。渐渐地，青年人行棋变慢了，老人也慢了。观棋者也渐渐的少了。当最后一个人也离开的时候，红日也恹恹的下了山。老人看了看青年紧缩的眉头，随即截住了对方即将落下的白子，“小老儿我年事已高，可是撑不住了，再说我的小鸡们可是饿喽。明日再下吧，明日吧。”说罢，径自忙活去了。年轻人似乎还沉迷于棋局，听到了老人的话，微微一楞，也径直向一间屋子去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终于终结。不是分出了胜负，而是成了残局。青年举棋不定。很关键的一招棋。下了赢半目，但是却趋于劣势。如果不下，那么就进退维谷。经过一整天的思索，青年的鬓角竟然已经斑白。终于，他还是没有决定。老人看着青年，徐徐道：“你下山去吧，想个万全之策再回来吧。”于是，落日送走了南山上最后一位客人。过了不知是几些朝暮，年轻人又回到了这南山之上。破旧的已愈发破旧，棋盘上也蒙了些许微尘。唯独不见那位老人。青年的脸上渐有恐慌，“老前辈，老前辈……”他顾不得其他，忙冲进屋内。岁月最是无情，只留给他一纸泛黄信笺。

“现在，我终于又能叫你一声徒儿了。其实，小老儿我早就输在年龄上了。这不，现在我可能就是孤魂野鬼了呢。我当年传你围棋之道，你独自下山感悟，终有所成，我很欣慰。孩子，想必你一定想出破解之法了吧。那一招棋我已经替你下了，你赢了半目，这残局也终于圆满了。可我终究还是没赢了我自己，你也没赢了你自己，这半目又有什么意义呢？孩子，记住，真正的棋在天地之中，对手就是你自……”

青年紧攥的拳头重重击在墙上，尘土弥散。他到底为了什么？赢那半目棋？他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

或许，日后南山上又有了位南山老人，哦不，是有了个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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