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used by nothing Vol.761 严肃小孩

“我变得不再那么严肃，x0a是我活着的最后的铠甲了。”...



“我变得不再那么严肃，

是我活着的最后的铠甲了。”

刚上地铁，人多，想保持平衡于是想抓住那根竖杆扶手。

可是有个穿戏服绿的羽绒服的三十岁女人靠在柱子上，全身服帖地靠在上面。

一般遇到这样的不文明情况我都不想多费口舌，直接把手掌插入她背部和柱子之间的空隙，让她在感受在我手的存在之后意识到自己的不文明后起身来扶。

无奈，世界之大，经验不总管用。

她在我手放进去之后依然不动声色，背对着我，压着我放在下面的手。

我忍无可忍，调整语气说了句：“这是给人扶的，不是靠的。”

她听到我说话，回头看了一下我，眼神有点像宫斗戏的娘娘，然后拧过头去继续全身全意地靠在这根柱子上。

我有一股憋在心底的气流，像是血液被煮沸之后，气流要从血管鼓出来一样。

然后我用最后脑子里残存的理智和社会经验，驱使自己把手抽出来。走到下一节车厢，握住那边的扶手。十几年前我才十几岁的时候我不是这样的，我是个严肃的小孩。

我对一切的事物都义愤填膺，充满正义感。

我住农村，农村有人打狗，然后贩卖到其他地区卖。我会自己组装弹弓，隔很远在草垛后面拿石子射他们。有好几次我把那几个狗贩子打到额头流血，他们都无法发现是我。

但是也只是出恶气而已，他们四周张望之后还是继续捕杀狗，我那时候好似一腔热血都用在怎么惩治敌人，也并没有那么成熟的心智去关心怎么阻止他们捕狗。

我也常常出于坚持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做过很多愚蠢的事情，愚蠢的样子让周围的人嘲笑。

那时候自己的大局观早就确立了，基本的那些道理都是知道的，但是周围的人反而像是魔怔了一样不懂。

就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明白这个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一样。

而且周围每个人都要对我说一句“你长大了之后就懂了”。

我现在长大了。我不想说我长大之后“依旧坚持以前的想法”，更不会后悔说“我长大才知道以前都是错的”。

错得只是，人慢慢长大，变得不够严肃了。十二岁，我因为一个小的坚持而急哭。

哭的时候是无助，无助的感觉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理解我。

旁边人都好像觉得整件事就是个笑话，都觉得我所在乎的事情不值一提。

我在乎的是什么事情呢？

我在乎的是“被冤枉了三妈家的电话费不是我打完的”，我在乎的是“我养了一年半的小灰被一群人用农药毒死了”，我在乎的是“我的生日那天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有蛋糕”，我在乎的是“一次和隔壁小孩的争吵里错的确在他而不在我”。

我严肃地要求这件事被严肃对待，结果却是所有的大人站在面前互相笑。

那种笑是一种看起来毫无感情，让人觉得可怖的笑。像是一个个被世俗冲刷得苍白的灵魂，发出的吱呀声。我长大了之后呢？

确实变成了和他们一样。可我相信自己和那部分曾经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大人不一样。

我只是变得不再严肃了，不再对一件事斤斤计较，不再去求根溯源一样要求一个答案。

我不一定要为了真理去惹每一件事，我知道忍耐的意义就是活着本身。

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过得那么严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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