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诸多抱怨,到离别时都化成了不舍

 

这个我生活了4年的地方,我会回来的。...

01


2017年1月12日的晚饭后,我终于给妈妈发去了“我决定搬回家”这几个字。

此时,出租屋的楼道里像往常一样传来了刚下班的人儿略带倦意的脚步声,偶尔还会传来三两人儿愉快的交谈声。巷子对面的老妈应该是开始做饭了,我又听见了熟悉的剁菜声,其中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嬉笑声。

我习惯性地打开音乐播放器,随手点开一首纯音乐,播放,然后整个人发起呆来。

不知怎的,心头就翻腾起了浓浓的不舍。
02


虽然刚毕业半年,但我也有过两段租房经历。

第一次租的小窝,在一个不算繁华的出租屋社区里,周围没有太多的商铺,也没有太多的人流,相比于其他闹哄哄的城中村,倒也多了几分清静。

记得刚搬过去没多久,我便经历了正式工作后的第一个加班。

晚上10点钟才走出公司。还没到初夏,夜晚还是有些微凉,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外面的一栋栋住宅大楼上,七零八落地亮着些灯光。我突然有点不太习惯了,想起老家那边,到了这个点,每个家里准会亮着灯,因为一天在外打拼的此时已归家。

我揉揉因为长时间看电脑而略微干涩的眼睛,再伸个大懒腰舒展一下筋骨,拖着有些疲乏的身子搭上了地铁。

此时,地铁上的人儿并没有想象中的少。他们大多在低头看着手机,有的则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站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对情侣,互相依偎在一起,分享着各自一天的经历,偶尔会传来女孩子咯咯咯的笑声。坐在我对面的一位男孩子,靠在扶手上睡着了,嘴巴微张的睡相,跟我爸爸睡觉的样子真像。而坐在我身旁的一位大叔,双耳塞着耳机,旁若无人地大声唱着某首歌。

我想起了《十点半的地铁》里描述的情景——

十点半的地铁

终于每个人都有了座位

温柔的风

轻轻地轻轻地轻轻地吹

身边的姑娘

胖胖的她

重重的靠着我睡

我没有推 我不忍心推

她看起来好累

矮下了身子

向后仰

我懒散地伸长了腿

对面的大叔

在鼾声之中张大了嘴

旁边的阿姨 左摇右晃

她睡得找不到北

身边的妹妹

和朋友谈谁

是是非非

……

心底里竟产生了莫名的踏实感。

这世上可能会有书中描绘的精彩绝伦的生活,但大多数的人,可能终其一生,都只是过着自娱自乐的小生活,但即使这样,他们仍在努力地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在看似简单沉闷的生活中,用心珍惜并随时制造着小乐趣。
03


我第一次租的小窝,离地铁口不算近,出来地铁后要走大约15分钟才到。

每到傍晚时候,地铁口附近便会十分热闹。下班的、摆摊的、出来吃饭的、派传单的、等着坐电瓶车的,人来人往。这时候,便觉得清冷的日子似乎多了一丝市井生活的气息。

回家的路上,有一家不大的花店,是露天的。木质的架子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花。各种颜色都有,高矮错开摆放,竟也不违和,倒有了一分参差美。不少路过的人儿会被吸引停下脚步然后或自拍或摆拍一张。店主也不介意,反倒是乐呵呵地欢迎,说花呀,就是要有人喜欢才有价值!

每次上班或下班路过花店时,我便在心里想,等稳定下来了,我就买一两盆花,把它放在自己小窝的那个不大的阳台上,让它沐春风迎夏雨,顺便给我送来一份绿色的好心情。

只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想着想着,就不了了之了。

没过多久,我就搬离了小屋。
04


因为工作的变动,在第一次租的小窝里住了一个多月后,我就搬了出来。

第二次租房,是瞒着家里人的。搬走的那天,刚好是毕业离校的那天。

叫了一辆车,硬是一个人把全部家当都搬到了新家。

为了不耽误司机的时间,我尽量一次多搬一点,跑着去搬。三层楼梯,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第一次租的房子在3楼)。

6月底的天气,还没有夏天那样的炎热,但那天我的衣服和裤子都被汗水打湿了,扎成马尾的头发也因为跑动而变得松松散散的,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司机大叔有点看不下去了,下车帮我一起搬家当。

“你的东西怎么那么多啊!”

“怎么不叫同学帮你搬?”

“哇,看不出你的力气挺大的啊!”

“这个给我吧,你搬不了。”

……

司机大叔的手没停过,嘴巴也没停过,我却不觉得他聒噪。看着他因为搬重物而佝偻着的身子,我心里一暖,赶紧让自己已疲软不已的双腿动起来。

我是性格凉薄的人,最怕麻烦到别人,欠别人人情,所以不愿随便向别人求助,也没想过会得到别人的帮忙。

而这个人,与我只是萍水相逢,或者可以说是与我有着明确利益物质关系的(我雇佣他,他大可只做为实现我雇佣他的目的而必须去做的事),但他,却热心地帮助了我。

这一刻,我突然愿意相信,这世界上,好人还是比坏人多,热心的人还是比冷漠的人多
05


我没有像对待第一次租的小窝那样对待第二次租的小窝。

我不再花心思去布置它。不再为它铺上软绵绵的地毯;不再制作好看的照片墙;不再想尽办法地规划出一个阅读角;不再贴上文化砖墙纸;也不再想着去买一两盆花放在窗台,因为我知道自己终将离开,这里不会是我永远的家。

这个小窝的隔音效果比之前那个小窝的稍微差点,我能清楚地听见住在隔壁的小孩子哭闹声;大人们的咒骂声;摩托车飞驰而过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制衣机的运作声;打麻将声……特别是在夜深人静时,这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撕拉着夜的宁静,也撕拉着我内心的宁静。

我被烦躁与焦虑压得喘不不过气。更可怕的是,我开始失眠了。所以,每次遭受这种折磨时,我就暗自发誓,一有机会,我肯定离开这个鬼地方。

立誓立了不少,但真正要行动起来时却依然犹豫。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有着不自知的强大自我治愈能力。当各种负面情绪处于喷薄汹涌的状态时,容易遭其反噬,当情绪过后,却很快就会忘却一切,被生活的美好净化。

我想起了每次我去买东西时都会跟我唠嗑的超市老板娘;想起了我每次下班经过时总对我说“下班啦”的买麻辣烫的老板;想起了相濡以沫的肠粉店夫妇;想起了拿快递时会跟我说“不要急,慢慢找”的快递点的老爷爷……

这些可爱的人儿,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的羁绊,让我对一个地方有了牵挂,不再舍得离开。
06


在离开广州前,我问我的一个好友:“你会留在广州吗?”

他说:“不会,这里有让我舍不得离开的人。”

我又想起了临毕业前在朋友圈看到的一句话——

一个地方之所以让人留恋,大概是因为那里的人吧。

我想,这个我生活了4年的地方,我肯定会再回来的。等我好好完成另外一些事,必会以崭新的面貌回归。
-end-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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