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嫂过年好

就祝大家鸡年大吉吧。...



1

有生之年，他还希望能再见她一次。

2

他上一次见她，还是在象城的麻辣鸭头店里。

晚上七点。店里人头攒动。这家麻辣鸭头做得入脑入心，是招牌，也是唯一。

他停车的时候就透过窗户看见她了。他的车头正对着她的桌子。

他熄火后，不自觉地多向窗户那桌看了两眼。

他有点儿不好受，既期待她看见自己，又担心她看见自己。

他装作找东西，坐在车里磨蹭了一会儿。顺势点了根儿中南海蓝时。

他们初识的时候，他还在抽四块的普中，后来是平八，然后是彩八。一晃都七年了。

副驾上的新任女友说，走啊，一会儿没位置了。

他晃了晃手中刚点上的烟，深吞了一大口，没有回话。

女友下了车，扶着车门说，里面也能抽。

他咳了一声说，你先进去占位子，我还得再去买包烟。

女友哐当甩上车门，嘟嚷了一句，毛病。

他时不时瞥一眼窗内笑面如魇的她，感觉自己像个失手的蟊贼。

他从手扶箱掏出一盒新的蓝时，下车。

他刻意竖起大衣领子，装作去隔壁买烟。回来时又紧贴着窗户走过。

女友坐在最靠厕所的位子朝他招手。

他心里有点儿奇怪的窃喜。可能因为对靠厕所的位子有所期待吧。

女友很沮丧，叨叨说，都你磨叽的，没位子了，只有这个靠洗手间的破地方了。

他把那盒新烟放在桌子上，坐下说，挺好的，上洗手间方便。

他好几次想跟女友换位子，但又终于没说出口。他背对着她。

他只好横骑在凳子上，靠着墙佯装玩手机，时而瞄一眼临窗的她。

她怎么还不上厕所呢。他其实压根也吃不下去什么。纵然这家的鸭头是他的心头所好。

遗憾的是她始终没有上厕所。所以他狼吞虎咽地抽完了那一整包烟。

然后他站起来对女友说，你慢慢吃，我再去买包烟。

女友噙着鸭头说，吃烟啊你。

他兀自转身，发现临窗的位子空了。

他并步走到门口，掀开厚重的布帘，看见她正在门口跟人寒暄。

他忽地放下帘子，愣了一下，又竖起衣领，快步走出去。

她还是清汤挂面，一件绿色的超短翻毛小袄，黑色的铅笔裤。白色的平板鞋。

都是他曾经给她买的。

她跟友人说，不了，我还要去一趟奶奶家。改天再约吧。

男友人说，那……有点儿可惜了，我买都买好了票呢。

她笑了笑说，你应该提前说的，我只预留了吃饭的时间。抱歉啊。

男说，嗯……无所谓了，要不，我送你去奶奶家吧。

她：不用了，就在附近，我走几步的事儿。改天见。

男友人有点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好吧。再见。

她看着男友人开车离去。独自在路边踽行。

他靠着车尾箱站着，低头抽烟。

他踟躇好久，想追上去。

但没有。

3

是年大年初二，他带着新婚不久的妻子去老丈人家拜年。

进门就看见她干巴巴地坐在沙发上看喜羊羊。

大舅哥从她身边站起来，朝他打招呼说，哎呀兄弟来啦，我妹呢？

他一只脚还在门外，特想转身就走。但妻子在身后换鞋。

他进了门，把东西放在鞋柜上，不知所措地说，啊来了，爸妈呢。

打牌去了。大舅哥拎过鞋柜上的东西说。

他磨磨蹭蹭地扶着鞋柜不肯往客厅走。但妻子推了他一把说，磨叽什么呢。

然后挤进来拽着他进了客厅。

她此时也面带尴尬的笑起来，站起身来看着他和妻子说，过年好。

妻子高兴地上去握着她的手说，嫂子过年好。

然后妻子转过头对他说：吉祥话不会说啊。

他搓了搓手，低着头说，大哥大嫂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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