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城·维也纳

音乐之都...

街头卖艺的青年人顶着冬日的寒风，用手头的小提琴欢快的拉出《爱的喜悦》，轻巧的旋律与他身后的摩天轮恰巧呼应起来，平添了些许节日气氛，面前地上的琴盒看起来却没有那么喜庆，稀稀拉拉的几个硬币不知道是过路人给的，还是自己放在里面的。

我没有他对抗寒风的勇气，快步走进对面的地铁站，想着晚上吃些什么。地铁口里往里走几步，是一个音乐厕所，入口处颇有种洛可可式的精巧繁琐，与现代化的地铁站显得格格不入，里面传出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第四乐章响彻整个地铁站，可能建造者觉得贝多芬除了胎教和附庸风雅的功能之外，还有通便的疗效。

地铁站里一家中餐馆从外侧看灯火通明，我打着进去看看的想法推门进去，瞥到了门口写着“全年无休”和“10点之后5分一盘”的字样。里面客人并不多，只有一桌人坐在电视下面吃着中式快餐，电视上放着两支不知名队伍的足球比赛。除了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和咀嚼的声音外，店里显得格外的安静。

“是中国人吗？”我惊讶于在异域他乡听到了中文，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是的，并将语言模式切换回中文，然后问店员道，“这里是自助餐吗？”

“5块钱一盒外带，8块钱的话可以吃自助餐。”我选择了自助餐，付了钱找了盘子，夹了一些炒肉片、西红柿炒鸡蛋和炸鸡块，添上米饭，坐在了收银台对面。

“老板，来这里几年了？”我向店员搭话。

“十多年了。”她回答，然后似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不是老板，就是个小店员，是老板就好了。”又停顿了很久，“你是来这里旅游的？”

我点了点头。她见状继续说道，“年轻好，趁年轻的时候多旅游旅游，等结婚了以后就没机会了，哪里都不让你去。”我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怨气，但还是问道，“您丈夫，也是在这里找的中国人？”

“对，也是这店里的。”我不知道谈话该如何进行下去了，这时两个手上拎着乐器盒，穿着黑色大衣的人走了进来，像是刚刚参加完乐队排练出来吃晚饭。店员切换成了德语与两人交流着，两人各要了一份5块的外带，拿着盒子自己挑了起来。我等他们盖上盖子离开后，拿着盘子又盛了一盘，回到原位坐定。

“老板，你有没有过想回中国。”

“怎么没想过。”店员这次似乎没想纠正我称谓上的错误，“回不去了啊，现在中国变化的那么快，离开十几年哪跟得上了。”

我无话可说，只好低头吃着我盘子里的咕咾肉。当我吃完最后一口饭，推门走出餐厅的时候，听到她打电话在和楼上说：“喂，白饭没有了，再烧点白饭带下来，白饭没有……”关上的门掩盖住了她话语的最后几个字。

外面还是一样的寒冷，卖艺的年轻人终于扛不住离开了，他原先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穿着红色袍子，一脸喜庆模样的中年男人，在向过路的人卖力推荐着今天晚上上演的圣诞音乐会，说着今晚的曲目多么精彩，而演奏者水平又多么之高。

维也纳，我默念着，音乐之都。

    关注 SNS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