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销售这点事》-1.有所思

朱颜颜跟戴明磊在小会议室里抽着烟，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店里规定，禁止在室内抽烟，只是外面太冷，两人只好把会议...

朱颜颜跟戴明磊在小会议室里抽着烟，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店里规定，禁止在室内抽烟，只是外面太冷，两人只好把会议室里唯一的窗户打开，就着窗台，享受着片刻的静默。

忽听得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孟青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转头对戴明磊说："明磊出去！"

戴明磊看着她脸色突变，心知不好，顿了顿，走了出去。

颜颜迎了上来，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未及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孟青一个巴掌打过来，颜颜只觉脸上热辣辣的，生疼，心里想：来了。因此并不说话。

"朱颜颜，你动王永胜我没意见，可是高岩呢？你自己想一想，当初你刚来的时候，高岩是怎么帮你的？你就用这种方式回报他吗？" 孟青的话像连珠炮一般迸出来。

颜颜抬了抬头: "孟青，对不起，我不怪你怨我，可是我不后悔。"

"好，你不后悔，不后悔，朱颜颜，你这样做，跟程浩有什么分别？"

颜颜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冷笑着喃喃道："有什么分别？没分别，要说有，那也是我比他更狠，更坏，狠到彻底，坏到彻底，照样有人跪着拜"

孟青又气又怒，哭着对颜颜吼道："朱颜颜，算我认清你！"说完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颜颜听到门嘭地一声被关上，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而后像是全身的力气被突然抽光，在地上瘫坐下来，过了很久很久，才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孟青，朱颜颜对你不起。

临到下班时候，戴明磊过来找她，走到面前的时候，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瓶酒，附带两个杯子，推到颜颜面前说："觉得你可能需要这个。"

颜颜苦笑一声："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从不喝酒。"

明磊的目光中露出微微的失望，颜颜笑着加了一句："不如我们去喝茶。"

两人坐下来，明磊烧水，洗茶具，沏茶，倒茶，颜颜一杯接一杯地喝，问道："没有话要问我么？"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颜颜微微笑道："你倒是沉得住气，好，等我想好了再一起告诉你。"

两人继续喝茶。

事情始于一个月前，王永胜总是缠着她，自从他们上次的不愉快事件之后，同样的事情，别人做就是通过，到她这里就是不过，上次店里进行业务知识测试，她早早答完卷子给孟青抄，结果孟青高分通过，她呢，不及格补考；总是把店内库存已久的车给她卖，喋喋不休难以应付的客户也交给她处理，颜颜一味死忍，想着持续一段时间总会过去。

谁知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不仅毫无进展，还越发花样百出起来，有次在展厅，盛总皱着眉头对她说："你本来很有潜力…….."颜颜委屈得说不出话，心想：够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径直走到四楼韩部长所在的办公室。

上一次见面是在区域组织的个人赛上，颜颜代表店里去参加，韩部长做评委，看过她的表现后，打出了不错的分数，后来又带着他们去其他店做示范展示，所到之处，受到热情接待。事后回到店里，颜颜听说这次的展示是有费用支付给每个人的，然而只有她一个人拿到了这笔钱。

他已经那么明显地表示过好感。

颜颜想：那个时候可以，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正值几位部长在店里参加区域研讨会议，颜颜大着胆子，过去敲门。

她知道这段时间只有韩部长一人在办公室里，她并没有提前预约，然而她有这份自信，韩部长不会拒绝。

估计得没有错，秘书开门请她进去，颜颜微笑。

他们坐下，韩部长问："找我有事吗？"

颜颜突然无所谓起来，随意答道："没什么，想过来看看你。"

韩部长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常态，一股得意之情慢慢涌起。

他趁机接口道："那应该早一点来。"

"有点饿了，正好可以一起吃下午茶"，颜颜坐在沙发上轻描淡写道。

部长忙命女秘书送点心进来。

不过是闲聊，慢慢聊到工作，颜颜将近两个月的不公平处一一道来，说到委屈处，眼睛有点红。韩部长心里明白:这些事终究是双方各执一词，然而就凭她是朱颜颜，他愿意相信她。

她漂亮么？是的。她可爱么？是的。可是又不全是这些，他想起上次比赛的时候她不管不顾的倔强劲儿，还有宣讲时毫不矫揉造作的认真劲儿，这种劲头，让他着迷。

颜颜把事情讲完，不再说话，韩部长凑过来，握住颜颜的手问道："你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吧？"

颜颜感受到那肥腻腻的双手，像是被水蛇咬了一口，后背升起一股毛绒绒的不舒服感，却也不肯表露出来，只抬起眼睛答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部长点点头，颜颜不失时机地把手抽出来，微笑着说：您先忙，下次我再过来。"

韩部长起身握握她的手："你要找我，随时欢迎"

颜颜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没有像之前那样乘电梯，颜颜找到楼梯口，走了下去。

楼梯间装的是声控灯，颜颜一步步走着，却也不怕黑，刚刚在展厅里的那点委屈，乘电梯上来的忐忑和一鼓作气，全部化作了无限的疲累，她索性在台阶上坐下来，一个声音在心里升起，说："朱颜颜，你这样同顾晶晶有什么分别呢？"

颜颜抹去眼角的泪水，强忍分辩道："有几个女人，可以说一生中从没有用色相来换取她想要的东西，如果没有，那也太凄惨"

然而眼泪还是簌簌往下掉，擦也擦不完，擦到最后，颜颜索性放弃，任由它肆意流淌。

哭完之后，有点失落，颜颜心想：原来也不是很难，都是这样开始的，只是不知道会怎样结束。

上楼的时候，她是朱颜颜，下楼的时候，她也是朱颜颜，但是有什么东西已经失去，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个星期后，王永胜被逐地出门，高岩因为平时私交甚好，帮着说了几句话，结果被调到同城另一家位置偏远的店里从头做起。

王永胜虽摸不到头脑，却也隐约觉得与颜颜脱不了干系，怀揣一腔愤恨而去；高岩则全不知情，颜颜跟孟青隐约提过王永胜的事情解决了，却没想到会拖累高岩，而孟青终因跟高岩的关系，气不忿地来找颜颜对峙。

从头至尾，颜颜没有说过一句话。

临走的那天，有人搞了一个欢送会，颜颜看着韩部长依旧跟王永胜谈笑风生，这才明白什么是高手所为，盛瑾像是洞悉一切，定睛看了看颜颜，像是责备又像是赞赏，摸不清是什么路数。

只有颜颜，这件事情之后，觉得一个时代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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