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又将三千里

 

他说,长大了,终归是要离家的...

临行前,慌慌张地收拾了要带的生活物品。母亲一会递给我水果,一会拿给我饮料,叮嘱着多吃点,路上别舍不得花钱。
旅行箱已经和我一样,被母亲喂撑得快走不动路了。我向来是不愿让父母送我的,最怕路上挂在嘴边的笑容突然掉下,最怕半路忍不住地想随他们回家。
刚上大学时,父亲第一次送我到外地上学,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坐火车。出发前一天,他在家煮了十几个鸡蛋,买了几包泡面,一个盒装,几个袋装。问及他为何不都买盒装面时,他笑着说旅行箱太小,盒装面太占空间。车上,到饭点时,他先将盒装面从包里取出来,拆开,剥两个鸡蛋放到里面,在拥挤的车厢过道内,小心翼翼地穿行着,打完开水后,生怕弄撒了一点他悉心调制的“鸡蛋面”。吃完饭,我正好奇他为什么不将方便面的包装盒也一并扔了。“洗了,下顿再用。”他生涩地笑着说道。我一时竟无法理解他为何对自己这样吝啬,然而,对我却又是如此大方。疼爱,恐怕只有真正为父母时才会懂得。
就这样,在购得硬座的火车上,他陪我一路熬过了二十多个钟头。晚上到了桂林的某个旅馆后,我把他没吃完的鸡蛋扔进了垃圾桶。熄灯前,他躺在另一张床头侧着脸看着我,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光似乎可以投到我的脸上,那道光是轻柔的,是昏黄昏黄的暖色调,是纯亲情的味道。他似乎在思索什么,我不知道他是舍不得那馊了的鸡蛋,还是即将到达学校的我,心想:“再回去,路上只他一个人了,没人说话他无聊吗?会不会坐错车,会不会……”
每次离家时,无论多忙,父亲总会准备一桌拿手好菜为我践行,一双粘满泥巴的鞋子有时还没来得及换,就直接从田头奔向厨房,他在蹲下身洗菜时,我看到他曾经浓密的乌发已被岁月洗涤,秃秃的,比之前稀疏得多。那发梢不自然的黑和发根显眼的白,诉说着他渐渐老去这一不争的事实,自己染发成了他挽留住岁月的仅有方式,但却被那额头深深的皱纹给出卖了。他未曾告诉我他老了,干活不比以前了。但此次回家和他交谈时,我不知不觉就成了他的人工复读机。想着:“他确实老了,耳朵越来越背了。”是的,他竟然敢背着我,偷偷地老了,老的不动声色,老的不敢为人所知。
还没教会爸怎么用智能手机,还没来得及告诉妈,过年收到的红包被我藏在床下。这么快,我又得出发了。
在乡邻眼里,都认为我选的学校太远。父亲总说,在外面能看到更精彩的世界!我说:“不远,走到哪你们都在我身边,家在心间。”家的距离,于我而言,就是一张车票,有了它,保准儿能看到爸和妈。
思乡是味神药,无数文人墨客饮了它,治了无文可作之病。思乡是味良药,却在我和他们之间越熬越苦,而我只有将它一饮而尽,才能收拾好上路。
是时候拉起行李箱了。上车后,您别再挥手,我知道您还在身后,只是不想让您看见我在回头,回吧!
瞧我,前脚刚走,又没出息地开始想你们了。滴在手机屏幕上的液体又是什么?没事儿,喝水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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