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父亲十七 起早落夜修屋忙

 

1964这一年,父亲真的很忙。我们的家的外壳已经破败不堪了,它像失去了一只翅膀的病蝙蝠匍匐在宅基地上;我们平时居住在里面,这走出走进的感觉就像是钻进钻出似的。...





1964这一年,父亲真的很忙。我们的家的外壳已经破败不堪了,它像失去了一只翅膀的病蝙蝠匍匐在宅基地上;我们平时居住在里面,这走出走进的感觉就像是钻进钻出似的。西隔壁是邻居的漂亮的房子,东墙外是本家伯伯他们高大茂密的竹园,我们的家显得非常地低矮与病态。怎么说呢?用一句当地人的俗语来形容一下吧,那就是“晴天一百个日头,雨天一百只钵头”。这句话的意思是,晴天在我们家里,人在里面向上张望,可以看到无数个太阳照射进来的光亮点;雨天在我们的家里,可以看到到处在漏水,需要许许多多盆盆罐罐接水。这还不够,我们家的西墙本来就是土坯泥墙,经过了多少年的风化与岁月的重压,墙面已经凹进去或凸出来,显得摇摇欲坠了。所以,经过父母亲的商议,决定把房子落瓦大修一次。



在这个时候,每当我早上背着书包走在薛家浜后面的田岸上时,就会看到父亲从乍浦镇上买菜回来了;东西很沉重,父亲走得很匆忙。但是,父亲只要看到我独自一人走着去上学,他总会将背在肩上的东西放下来,停下脚步来关切地询问我吃了早饭没有,并叮嘱我要听老师的话。几乎每天都这样,我们父子俩在这里交会。我在想,我早上为了读书,总是有母亲叫醒过来的;而且我这样上学在我们村上已经算是很早了。可我父亲要每天都这样在我上学的半路上,他就回来了,那他起得要更早啊!母亲说,这叫“鸡鸣自起束行装”,“起早”啊。后来我知道,父亲是头通鸡鸣时就起床了,而我是太阳快要升起来时才起床的,两者要相差两个多小时呢。

父亲从镇上回来,把采购来的菜一一交给母亲后,还要挨家挨户去请帮忙的小工。在当时,有俗话说“师傅好叫,小工难邀”。因为师傅请过来是会付工钱的,而小工则是光管饭不付工钱的。再说,请人家来帮忙,人家就不下地劳动,还要不赚工分,事实上是倒贴上呢。所以,叫小工帮忙,还真有点尴尬呢。因为请了人家来帮忙,就明白着让人家别挣工分了。对此,父亲总是一家一家的跑,了解他们今天有没有可能来帮忙我们;在父亲的努力下,我们修房子的小工总算是没有出现真空而“误工”。



当然,父母亲商量着要厚待这些帮工的人们,就决定着伙食要开得好,不能让帮助我们的人跟着我们吃苦;父亲说,虽然没有大鱼大肉的请,但是至少要八菜一汤;更要量足,保证人人吃饱管够。下午休息时打尖的“中伙”也一定要认真每天换出新的花样,不能让人家吃得有“厌”或“腻”的感觉。所以,凡是我父亲向别人家请求帮工时,一般只要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们也都会欣欣然地答应了。

父亲的忙碌还在于每晚一个人要看守工地。只要今天一收工,父亲就首先要招呼工匠与帮工的人们洗手洗脸安排他们就座用餐,自己却要在工地上收拾工具,环视现场环境。完了后,就急急地过来招呼大家。晚上的用餐是要摆上白酒的,父亲自己不会喝酒,但劝酒却是非常的客气。等到餐后人去了,父亲则与母亲交换了一下当天的事情和明天的准备后,就一个人钻进了工地上的小棚子里守夜去了。母亲说,“这就叫“落夜”。



第二天,父亲也就要起个大早;当然,我也一定会在薛家浜后面的田岸上与匆匆忙忙回家的父亲相遇……

经过了大约四十来天的忙碌后,新房子像一只快乐的喜鹊,昂首挺立着向我们张开欢迎的翅膀。我们终于重新搬进了规模依旧,可面貌焕然一新的家里;而且房间宽敞明亮,以前的压抑憋气灰暗恐惧的情绪被一扫而光。因此,母亲教育我们说,“住进了这样的新房子啊,是你们父亲‘起早落夜’的成果,你们要记得父亲的功劳,好好读书啊!”

这一年,父亲真的非常的忙!不知以后父亲还会忙否,我无法回答自己;不过,我愿望我们的父亲以后不要这样的“忙”,整天整天忙得脚不踮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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