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关于《酒干倘卖无》

 

知道这首歌因为一个人,我叫他周。其实这首歌曲八九十年代很红。小时候姐姐特别喜欢唱歌,而且唱功了得。我也只是...



知道这首歌因为一个人,我叫他周。

其实这首歌曲八九十年代很红。小时候姐姐特别喜欢唱歌,而且唱功了得。我也只是听听,她多数唱一些流行情歌,我很少关注。
四处游走,遇见过很多人。他是其中一个,不过现在想想他并不奇怪,只是因为遇见奇怪的我。我从来是一个对人可以没有丝毫戒备的人。也许人们白日里的快乐都是假的,也许根本没时间去翻开自己的心。又或许,我本身就充满忧郁的气息,才引得他们好奇去挖掘。

周比我大七岁。
那会刚认识。我笑,你也太老了吧!
两个人还没太接触,我就要离开杭州。我的身上有三千块,其中两千是我把自己的一台全新台式电脑买了。我要去黄冈和一群文青拍一个微电影。大家都在网络认识。我负责剧本,经费一起凑。

为此。

我转租了房子,带了全部家当过去。转租我房子的人提前一天来了。我是第二天的火车。傍晚我拖着行李不知道去哪里。周说,要不我们去唱歌。很大的包厢,可以坐二十多个人,但是只有我俩。

我唱歌很烂,他一个人唱给我听。

我坐在沙发上听了一首又一首,再远距离望着他的脸。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看的人。一米八多,有点瘦。蓝灰衬衫,五官很符合我的审美。高鼻,薄薄的唇,眼睛笑起来有点孩子气的微眯。那会我在心里遗憾,他怎么比我大这么多。

然后,他唱了那首《酒干尚买无》。
我说,好奇怪。这几个字怎么写呢?又是什么意思呢?他就停下来给我讲。他说这首歌曲其实有个背景故事。一个退伍老兵收废品的,一天他捡到了一个女孩。他靠捡废品养育女孩。“酒干尚买无”是闽南话,意思就是,酒喝完了没,完了瓶子买给我。
这个故事有点伤情,我只是稍许感动。因为他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可是,我记得他的神情是忧伤的。
我在KTV睡到清早。
早上他送我上火车。他说,你可一定要回杭州呀,我好怕你到湖北扎根了。因为杭州,你什么都没留。我说,你放心,我一定回,你不是在这里吗?他笑着,拍了拍我的头。
到了黄冈。
那群文青一丝动静都没。我见到了两个我一直想见的人。我们曾在很多个夜里一起讨论诗歌。那会我长发凌乱,胡乱披在肩上。穿了件蓝格子衬衫,宽大得能把风灌进去。其中一个男生说,云,你可不是我想象的风华绝代呀!他叫我“云”,因为我的网名中有个“云”。我说,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美女。他笑,哈哈,不是,你很漂亮,就是感觉不像女孩子哦。
很多年后,我才有种被宿命击中的感觉,我从未真正像一个柔弱的女孩子那样活过。他,真对。
校外的宿舍。

白天就我一个人。太寂寞了,我就在房间画画。没纸,就用打印纸,没颜料。我就用墨水,纸张全部摆在地板上。一整天,我都在画画。隔壁男生好奇地爬在窗口看蹲在地上的我。

有个男生每天带我走好远,去一条江边散步。他是个有才华,也很矛盾的人。在现实与诗歌中挣扎。我还看到她的小女友,为他们复杂曲折的爱情故事纠结。那条破烂的小街,我在一个买花婆婆那里花一块钱买了一把栀子。

我还记得,仰头一瞬,一个墙角玉兰开的有碗口大。

晚上去网吧写字。男生们在游戏里呐喊着,有人看片,有人吃饭,有人抽烟,乌烟瘴气一片。我在网上遇见周。他问,你还好吧?此时,我在黄岗呆了十多天了。我没有对他说,这边很糟糕。

网络的交流因为丧失赤裸相对的机会,人的心更容易敞开。

我听到周的少年伤痛。

他在苏北的河边长大。母亲有4个孩子,中年患了精神病。因为语言表达不清,阑尾穿孔去世。周说,好难受。他从来没有想到母亲会以这种方式离开。那会全家一直当她肠胃发炎,打针,吃药,结果耽误了病情。
周说,那边如果不好,回杭州吧,看你呆头呆脑,让人操心。
我在黄岗呆了二十天。
就那样无所事事地走,好遗憾。我想起一个小学同学。于是和小学同学的相遇成黄冈之行的唯一亮色。他送我上了去火车站的大巴。
回杭州,周来接我。
我一直有点违和感。我叫他大叔。他笑。然后,我就真的成了一个孩子,傻傻的。经常我每写完一篇文,先发给他看。可是,后来,他企图进入我生活的方方面面,过度的关心令我心生惶恐。
他真是个很好的人。

大老远来陪我跑步,看一场他不感兴趣的电影,吃饭点我喜欢的,熬夜会在线那头索令我下。很多年后我才明白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好就是这样,或者那样的细节。可是,我还是选择远离他。我想我喜欢他,可是由于年轻,还渴望一见钟情,不懂细水流长。我觉得爱情就是电光石火,非要伤害到死才算爱过。

周太让人妥帖了。

后来,他问我,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没有告诉他,有个原因是我不喜欢他的名字。很久后,翻翻那段时候的日记,我似乎都没写过他的全名。我一直叫他周,其实他的名字不难听,只是太过庸常。可是那会我执着地认为,喜欢的男孩至少得有个好听的名字,后来我爱过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不寻常的名字。

但是,没有人像周这么好。

我们还会聊天。偶然会见面。

零六年夏天,我坐在敦煌的沙丘上接他电话。他说,你怎么还四处跑呀。我说,我一无所有,哈。他说,好担心,你被人拐走。我笑,哈,谁拐我,亏大的,我什么也不会做,还要找个丫鬟伺候。他再问,你到底好不好呀?我说,好累。他说,累了就找一个人依靠吧。然后他说,我要结婚了。我说,我不和你比,你是大叔了呀!

彼时,我真觉得青春对于我来说,太长了。所以我不断挥霍,不断忧伤,并乐此不疲。

一零年。

我翻开以前的日记,有一段写周。于是,我想起了《酒干倘买无》。我在优酷里搜。片子很早,我还记得,两岁的女儿睡了。冬天,房间很暗,我看着那部片子眼泪疯涌。
再后来。
我进了周的空间。
里面没有他的照片,只有一个小男孩的写真。我的脑海里想起的,零五年最后看见他的脸。我们在南山路吃饭,他穿了件白衬衣。他说,我要回上海了。那个时候的他可真年轻。不知道,如今,他变了没。即使,他老了,应该还是一个好看的大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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