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可怜巴巴的生命」

与他同班次到达的伙伴们x0a请你们到了那儿，再也别拿他的伤口去贬低他...

一条可怜巴巴的生命

此刻两手空空。

接过空姐递送的

一小杯绿茶，指腹光滑

如蜥蜴表皮结冰。

手掌心酸起了一阵厌恶。

发黄的茶水左右倾倒，已经

有乘客开始大声呕吐。

氧气面罩摔落至鼻尖，四十二年前

那道刺醒子宫的冷白调灯光，也是这样，也是

当时的那颗心脏。里面那座第四医院的铁栏杆

正伸出无数双被蜂群绣穿了疤的疯癫臂膀

人间的出口，竟与入口同样拥挤。

“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听候机长指示”

空姐们得以站稳的最后几秒，红白交错的制服

在视网膜上龙蛇似地狂舞。从娇美妆容滴出的墨水

染黑了婴孩们的软泪。今天，他，

四十二岁，一条可怜巴巴的生命，一具

快被悲哀蛀空的躯体，经年累月摇晃在

他的亲人朋友之间。时不时一个发作

让一个小圈子比口腔还要钝痛。他也曾

是进攻的堂吉诃德，朝着每一个午夜零时

掀起新娘盖头，里面却没有任何巢穴。

是——何处的钟在报点？最后一次突入

时间狡黠脱落的蝉壳，最后一次

低头，费劲地喘息着小窗外银河万点

蝼蚁般爬满脚边。他同全体人员一起

向地球翱翔。年代让所有的灯火都涌向陆地

大街是夜晚的河流，阵阵吐息

归宿多么湿润。与他同班次到达的伙伴们

请你们到了那儿，再也别拿他的伤口去贬低他

中途是一把刀子。耳蜗里

飞了一根高音小提琴弦。飞机尾翼

一块曲奇饼干，脆生生折断

➤ 注：成都市第四人民医院是一所精神病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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