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土》第一章:山城(1)

 

“这片乐土仍不需枉费一颗心脏的跳动。死亡和痛苦是注定的结局,而快乐则是难以琢磨的。”...



“这片乐土仍不需枉费一颗心脏的跳动。死亡和痛苦是注定的结局,而快乐则是难以琢磨的。”

当北国的土地已被严寒和冰冻封锁的时候,南方山城这里还是湿热依旧。湿热得好像冬天绕过了这山城再也不会到来。

山城依着白沙河而建,日光倾城之下,满街满巷与满满一条白沙河都摇曳着热气。河上架着三座桥,桥面像烤架一样被烘烤着,依稀可见拱起的桥面与河对岸的视觉连接线上,飘忽着一苗苗摇曳的蒸汽,车辆、行人、摊贩都被蒸汽吞噬。

但山城里的人们似乎也并不盼望冬天的到来,他们还享受着阳光,享受炙热,享受夏天挂满黏腻的充实。他们讨厌冬天,即使冬季里的日光再明媚如何,也比不上夏天那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河两岸的建筑高低错落,蔓延在整片整片的山脚。连绵的群山顶上云雾缭绕,那是日光蒸腾出山林的水汽,与这里人们的汗水、泪水蒸腾出的水汽交杂汇合在那里,一齐往云雾上方的广阔天空奔逃了。

到了夜里,山城早早地就安静了下来。城南玉屏桥东面的山坳这里,田地里蛙群们鸣着,萤火虫依旧飘,月亮同街口大叔摊的光饼一样高高挂着,一遍一遍取下烘烤,再一遍一遍挂上风干。依着月光倾泻出的苍白,偶尔起风时狗尾巴草同芦苇蒿草交错扭舞着,却像是山中妖魔的褐鸾,一阵黄一阵绿地起伏着,发出的声响比稻田里稻穗争相的碰撞还震耳。

不起风时整个山坳又像挤进了密不透风的咸菜瓮子,闷得人心发慌,同小棕榈树上那群狂舞的蚊子又或是苍蝇一样憋屈。各种汗透了的气味却来去自如,浑浊不堪。

稻田边上是条蜿蜒渐宽的土路,沿着土路远远望去那横在尽头的山腰子上的小庙,庙里供的神像远远地只看得见轮廓,和透出的忽闪忽灭的烛火。

小庙下的路灯也早早地就灭了,漆黑的路尽头,菜田的深处忽远远地又透出一道光,从开始一点点星芒,到后来打出了一道光晕,又一道光晕,光开始烧眼起来,整个世界好像都光亮了,看不见一丝一毫稻穗和芦苇。直到一阵呼喊压过了摩托的叫嚣和地里的蛙鸣虫唤,那是二哥河遥又骑摩托带邻家阿弟兜风回来了,闷热的夜晚只有摩托的飞快才能换回些许凉爽。

欢呼过后是一阵低沉的话语,伴随着摩托的轰鸣一点也听不清,依稀是在说再要去转一圈,又或者明日还去转。

树同小植坐在院门口轻摇着蒲扇,就这样一下一下地慢慢摇,因为不论花多少力气也带不动那好像冻着一样却又闷热无比的空气。

小植淌着汗看着远远靠近的河遥。

摩托的前灯转过路的那头打到小植和树的脸上,河遥赶忙熄了火。邻家阿弟依依不舍,正要凑近河遥的脸,却看见了不远处树的寒峻目光,于是捏了河遥的屁股就转身赶紧跑开。

河遥这才自己慢悠悠地又吹着口哨挪步过来。

“胡闹!”树哀怨地冲着河遥喊。
“你知不知道这年关又在眼前了!”
小植停下蒲扇,把头深埋进两腿间,不敢把淌了的泪叫阿爸和二哥看见。
“去年这时带给你见的姑娘,上月给纳古造的小人儿都开了满月酒了,你却还要在这耗!再这样一年年地耗,我就叫人戳破了脊梁骨你才甘愿吧!”
骂声停了,小植的泪也不流,因为他知道阿爸要转来向他说事儿了。
大爷爷临走前同小植说了很多回,希望他回家继承父业,当然还有关于玉珍婶子的二姑娘的事儿。现在大爷爷没了,身后事也办得差不多,阿爸也耐不住了性子,想着既然控制不了二儿子,那就先拿小儿子下手。
阿爸还是很怕自己的脊梁骨被戳破的,那可得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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