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风光的海岛

 

一刹眼已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有一个连自己也琢磨不透的行为,在某个和家人朋友在一起温馨烛光晚餐的时间里,讨论平常的话题,闲言碎语着,灯光从天花板上倾泄下来,刹那间,被种无端的感觉击中,胸中有奇异的涌动,瞬时全身血管冰凉,情绪的留白里,看见另一个静止的自己,恍然泪湿,淌下一滴谁也看不见的眼泪,意识到不合时宜之后,又佯装正常的回到谈话里,渐渐也忘了灵魂出窍的瞬间。善感是本能,另一方面得失心已经变做潜意识,可能是与已惘然相反的“只是当时不惘然”,不用此情可待,就清醒的意识到生命中的好时光又过去一些,清醒的意识到享受欢愉的份额又少了一个,而必须平静的目送他过去、离开,像从指缝里流下去的沙子,一分一秒,分分秒秒,怎么都留不住。

看活人的履历表,看死人的传记,摇摆的记忆和梦都要屈服于无可动摇的时间。我初中的时候学校离家远,所以中午去小饭桌。每天中午出了校门,向右走,左手边是一排卖文具卖教辅的小店,然后过马路,再穿过一个菜市场,就到了。那是相当人间烟火的一条路,初三某日,也是四五月份可爱的晴天,我继续慢悠悠往小饭桌走,拿着在那一排小店的其中一家买的小雪糕,边走边吃,但是走着走着,现在犹记那个瞬间,触觉听觉和嗅觉的体察,都还是觉得触手可及,想到这,总像和另一个空间坐标中的自己相遇了,那个刹那是猛然意识到这条我每天都走着的无比熟悉的路,可能再过两个月永远永远都不会再走的。后来验证的确是,不是可能而已,是笃定的不会走了。上高中又上大学,都有这么一条时时刻刻在走,过了某个时间点又永恒不会走的路,也故地重游过,只是那会儿融于其中的自己,和全然属于我的风景,都已经不能在彼此既定的轨道上。山长水阔,和人道别总归有一句再见的,不再走的路就这么润物细无声的消亡了。

常情如此吧,大学最后一天买了最后一杯奶茶,多要了一根吸管,然后现在它被放在眼前的笔筒里,只是,带走吸管,带不走身外之情,不管是有无意识创造仪式感的开始和告别,都会过去,都不能重温,像这会儿,窗畔有雨而枕畔有书,我打着字,静静的,一刹眼已走。

那年,和好朋友一起去厦门,去鼓浪屿,游完中山路,从对面码头坐船走十分钟就能到,隔年故地重游就要绕好远了。六月的福建烈日当空,是在太阳下无遮挡的站十五分钟就能吸干人魂魄的毒辣,亚热带有湿润干净的空气,能见度高,风景也呈现更强的对比度,青色的街、鲜绿的苔藓、五颜六色的游客们。那天早上伴着晨雾,周身笼在蒙蒙的水汽中,坐轮渡从鼓浪屿回来,船摇摇摆摆的,甲板上湿,脚下总打滑,朋友穿了件红色的短上衣,背着的米色牛皮小包常常碰着我的胳膊,回头看,阳光下,是大片渲染的绿,从清浅的海水绿到蔓延整个岛的深绿浅绿,空气中茂盛丰盈的水汽,海风的咸腥夹着绿植的清凉,漫天漫地,意象如纷飞的雪片,碎裂开,翻卷而来,心头满满得涌出,多风光的海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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