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〡​踏青寻乡味儿

我的家乡，远离喧嚣的闹市，温馨而宁静。东傍千里运河，西临严陵小溪，平畴沃野，空气清新，两县交界，南北贯通...

我的家乡，远离喧嚣的闹市，温馨而宁静。东傍千里运河，西临严陵小溪，平畴沃野，空气清新，两县交界，南北贯通。(本段出自道君老爷）

小时候，严陵河可不像现在常年干涸，春夏秋冬流水不断。 尤其是下游的三郎堰和前张西边的拦河坝一带，沙滩细浪，小桥横卧。每到春暖花开：河水清澈见底，水中魚儿慢游，岸边绿柳成行，堤上青草依依，滩内野花怒放！颇有江南水乡的韵致风味。那时的河滩没有庄稼，全是草坪，三三俩俩的孩童，或牧羊，或割草，或折柳做笛，尽享春的沐浴！光阴荏苒，物转星移，昔日的盛景不在，儿时的玩伴遍布祖国各处。故乡，关于我的诸多往事，恍若一个旧梦，沉睡在记忆的深处。这个旧梦，于我，从来不是路过。这个旧梦，短暂超越蜉蝣，绮丽甚过云霞，入骨仿佛锥心。我所能记得的，从来都是美味和美景，给我的味蕾和心田难以忘却的体验与牵念！

这不，清明到了，提前回乡祭祖扫墓，顺带找寻那些遗失的味道。穿行于田间素野，脚踏在春天的沟沟坎坎，刹时体味到一种别样的意境。春色盎然，春风和煦，相互交融，春水涟涟，空气新鲜，几多惬意，十分美好。

雨后，溪水一路跌跌撞撞，抚过溪底的石头，一路欢歌，映照着河底泛绿的绿草，有声有色。溪谷两边，田地纵横，阡陌之上，戴着草帽，扛着锄头的乡亲，各自忙碌。只见，溪水有声，农人默默无语。明媚的阳光下，各自欢喜。

春日浓，百花正兴。我的目光始终在车窗外流连，金黄的油菜花和绿色的麦田交相辉映，清风轻轻一动，便欣然摇晃，落于根下，满地落英。

大地归绿，但亦有惊喜。你瞧，田埂的紫丁花开得正盛，一簇簇含苞欲放。等把车停好，采挖了一些，准备回家煮水喝。再看，沟渠边上，一朵朵野花隐于绿草之间，黄得灿烂，红得明媚。久于闹市，眼前所见，自是美不胜收。只是，留守在家乡的乡亲们，理会的并不是让我如此欢喜的美景。他们年年劳作，关心收成，祈祷儿孙平安。记忆一直停留在儿时，村野深处，农家小院，房前有花，屋后柴垛，风雨不避，不紧不慢。偶尔走过三两只觅食的鸡，或一头悠闲吃草的黄牛，时不时吠几声的小狗，烟囱里冒出得徐徐炊烟，这便是乡村里最为宁静的画面。

记得，外婆家屋前的几棵枣树，与它一起晒过太阳，看着它开花，看着它挂果，亲手采摘，亦美美品尝。初春，会躲在背风的墙角晒太阳，仰或枣树下的石头上抓籽，待旁边的梧桐满树紫花了，枣树还是乌黑的干枝丫，在树下玩不过几天光景，便见它满树小芽和绒绒的碎花，热闹地开着，一簇簇隐于叶间，风一吹，便落下一层来。日子简单，却也无比安暖。

我看着，沉醉着，放空心上爬满的繁杂，细心找寻牵挂的味道。那时，我对抽芽的茅草无比厚爱，嫩而甘甜，对黄黄苗也甚是喜欢，解毒降火是个佳物。旧时的我总跟着妈妈，到地垄间找有火烧过痕迹的茅草，定能找到燕茅；循着颜色便能找到黄黄苗，缠满田埂。

如今，那片地早就因为种地的人愈来愈少，变得荒凉，路都已经难寻了，这些自然的馈赠更是无迹可寻。我只好寄希望于我叔叔院子里香椿树了。

香椿芽儿已然长出， 给这个春天增添了几抹明绿暗红。叔叔搬来梯子和挂着镰刀的长竹竿，熟练地攀爬采摘，我在树下忙个不停，捡拾到手的佳味儿。偶有不小心，嫩叶落入破败的沟渠，极是可惜。



曾经的记忆，显宇家东南方有一个大坑塘，水面不小，开阔的样子，坑边上架一大青石板。无雨时，坑边人家，总会在阴凉的午后，提上一篮子衣服或蔬菜，石板上头是洗菜的，下头儿则是就着石板搓衣服的。洗菜声，捣衣声，大家聊天的欢笑声，热闹一片。每每有雨降临，细雨蒙蒙，倒也添了几分情趣。

坑塘东边，有一片树林。起先，就那么几棵，后来它蔓延成一片狭长的树林，斜阳下树荫斑驳，引来诸多鸟雀在林间歌唱，远的、近的，短促的、悠扬的，细碎的、低沉的，各种鸟叫仿佛天籁的混声合唱，让人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愉悦感。又因坑塘边湿润，属那里的知了最多，那当属夏日的佳话了。

坑塘西边，住着景献家，尤记得他家院子里那颗歪歪扭扭的桑果树。也就是这个季节，小伙伴们竞相把攒了一年的蚕种找出来，用辈辈相传的土方法暖出蚕宝宝来，因蚕宝宝要吃桑叶，每年此季属景献家院子最热闹，半个村子的小孩都要去採。蚕宝宝爬在绿莹莹的桑叶上,像一艘艘帆船行驶在碧蓝的大海上,发出“沙——沙”的吃声，像极了春雨降落的声音。

写至此，婶婶现炸的春鱼，清香还在舌尖缠绕。厨房里，浸在水里的芥菜泛着诱人的绿色，盆子里是煮好的紫丁花，这些属于自然馈赠的乡味，唤醒我沉睡的旧梦。

此刻，我只想说，此番行走，我非路过。

只是，更喜乐的还在后面呢。就在我行走于阡陌左右环顾时，竟然寻得一株小小的川椒树。当时，我为了确认没有认错，愣是摘下一片叶子尝过，舌尖突然降临的麻麻的感觉，惊得我喊出：“好麻啊！”我小心地把它挖了回家。此刻，它已经被我移栽到盆里。

春日踏青，祭祖，寻香味，找乡愁，忆旧事，光阴漫漫，往事斑斓，尽在日月星辉间。我相信，下一季来临，亦有旧梦，惹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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