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霁:第十四章 【崔略商,你再抱抱我。】
------第十四章
【崔略商,你再抱抱我。】------
第十四章 【崔略商,你再抱抱我?】
很久以后,追命第无数次因为三六独自出去半天没回来吓得魂飞魄散,疯了一样满城找,终于找到了在优哉游哉挑着笔墨纸砚的人。
晚上神捕关上门,很严肃地对端坐在床上的人说,陈三六,我给你跪下了。然后轻轻的跪……在了三六的脚面上,一个膝盖垫在一只脚上,好不舒服。
陈三六哭笑不得,说你重死了,快起来,有这么跪的吗?
追命索性垫着下巴趴在他膝盖上,眨着一双眼,仰起头看他,“那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自己出去,我要吓死了。”
“我去帮薛城挑书具的,最近藏书阁忙,他走不开,谁让你不问一问就乱找。”
“我不管为什么,你以后不能一个人出去。”
“我又不是每次都会丢。”
“不管。”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不讲。”
“快起来。”
“不起。”
“脚麻了!”
“……对不起。”追命一愣,站起身来,想到了自己那次犯的傻,把人搂在了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三六鼻子有点酸,张开双臂环住面前人的腰。
“你是说,三六曾经见过的外人里,有蔡京?”
诸葛正我皱紧了眉头,沉声重复问道。
追命愣着一双眼睛呆立在那儿,完全没有听见。
“是。那日在集市上见过。”铁手瞥他一眼,无奈答道。
“……安世耿。”
诸葛正我眸子里冷光乍现。
多年前的元十三限心魔狂生,执意复仇。所有人都知道,那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就是蔡京。
但有一件事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彼时已经势力无双的宰相身后,是那个遭人冷眼嘲讽的挂牌王爷,乍看上去沉默阴郁毫无气势的青年,安世耿。
“疯豪大侠今日过的可好?”安世耿心情不错,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元十三限的回答,也不恼。兀自坐下倒茶,“不愿说也无妨。本王只是客气,并无关心。”说罢笑着看向他,“只不过,有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大侠一定十分关心。”
元十三限的眸子紧了紧,仍是没有出声。
安世耿放下杯子,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的眼睛。
“你当年没杀掉的,许笑一的儿子。”
元十三限肩膀颤抖了一下,冰冷锐利的眼眸盯向安世耿,“许霁陶在你手里?”
“许霁陶?”安世耿垂着眼睛笑了一下,“果然像是他们取出的名字。哼,什么天衣居士,什么七辰织女,自作清高倒是做的漂亮。”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玩味地看向元十三限,“大侠大概还不知道,那孩子长得比他爹更要勾人,不管是女人,”他停顿一下,眯了眯眼,“还是男人。”
元十三限第一次在安世耿面前拍碎了桌子。
因为内力虚缺,掌风单薄,手心被震出了裂缝,滴滴答答流下血。
安世耿拂去衣服上的木屑,兴奋地笑出声。
追命坐在床上,拥着泪痕点点的被子发呆。
那被子还是三六的味道,清洌洌的竹子味儿,带一点药香,让人迷恋,但多少有一点清冷,
贴在他怀里的时候,那味道和自己身上的气味儿融合,才会更暖,更好闻。
追命把被子抱的紧了一些,等了很久,也没闻到两个人混合在一起的熟悉味道。
你还好吗,会冷吗,在哭吗。
追命一遍遍在心里问,好像抬头就能看见想看见的人。
头发,又细又软,漆黑柔顺地贴着背脊,刘海在风里会调皮地跳动,一下下蹭过白皙的额头。
眼睛,圆圆的,揉着月亮的碎屑,澄澈无双。哭的时候眼角是鲜红的,看到人心里发痛。
嘴巴,可以翘成新月或者猫咪的弧度,生气也会微微嘟起来一点,颜色亮润,清甜无比。
声音,像是清风里裹了几丝云,朗澈又温软,喊一句崔略商,自己就忍不住笑。
他的陈三六。
追命把头埋进被子,呜咽出声。
三六靠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双眼无光地看向冷笑着的安世耿。
“看来你们,是对陈公子招待不周啊。”
“王爷恕罪,是这位公子什么也不肯吃,我们也不好强行……”
安世耿摆摆手,没有理诚惶诚恐的下人,走几步到三六的床前,背着手俯下身,“小公子,你觉得,本王把你请到这里,真的就只是想看你饿死?”
“王爷当然不想让我饿死。”三六迎着他的目光,勾了一下嘴角,“王爷有自己的打算。”
他既然把自己掳来这里,迟迟没有行动,一定不会只是想要他死这么简单。
安世耿眯了眯眼睛,直起身子,笑了一下。
“既然如此,许霁陶,你不如说说,我是什么打算。”
许霁陶?三六皱了一下眉。
“王爷认错人了。我姓陈,名三六。”
“唉。”安世耿佯装挫败地叹了口气,绕道圆桌旁坐下,“看来小公子是不想说了,那不如,本王来问,你来答,可好。”
“令尊是天衣居士许笑一,当年自在门最传奇的弟子,令堂是七辰织女罗织织,一根绣针转瞬之间取人性命,对是不对?二十年前,元十三限血洗白须园,杀了你父母,你却莫名失踪,对是不对?如今你师叔诸葛正我寻到你,把你接入神侯府,百般照顾,对是不对?”
三六怔着,被这一个个问题砸中心脏,没有了反应能力。
为什么堂堂神侯府会那么轻易地容下一个外人?为什么诸葛正我看他的目光总有些意味深长?为什么他一介白衣书生,在下人眼里可以与四大名捕平起平坐?为什么他得以被允许将神候大人称作世叔?
安世耿见他怔愣,以为他防线开始溃败,得意的笑了一下。“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三六抬头看他,咬牙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
“说起来,令尊还真是传奇,医卜星相、琴棋书画、奇门遁甲、诗词歌赋,无不精通,就连战阵兵法,机关之术都深不可测。”安世眼眸陡然锐利,“他毕生的绝学,都著于一册秘本之中,藏于白须竹海的迷阵机关之后。”
三六咬着嘴唇,皱着眉闭上眼睛。
良久,苦笑出来。
“王爷,是觉得我身上,藏着破阵的秘密。”
“哈哈哈。”安世耿笑出声来,“公子不愧姓许,聪慧到令人痛快。”
三六此刻已经知道安世耿原本收集处女之血和帝王玉玺的目的是强行破阵,却也清楚不能说出来,坏了诸葛正我的计划。
他有太多事情需要问诸葛正我,太多东西需要重新梳理,追命他们此刻就算知道自己在安王府,恐怕也无计可施,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回去。
思忖再三,三六开口道,“既然王爷已经知道,我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
安世耿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朔月之时,温如玉即可作法破阵,但也不是有十全把握。更何况,白须竹海深不可测,绝不只有一道迷阵这么简单,如今这许笑一的唯一后人承认了另有他法,他自然不能错过。
“家父的确给我留了线索,只是那东西在神侯府,只有我知道的地方,王爷若想要,请放我回去。”
安世耿嗤笑一声,不屑地垂了眼睛,“公子虽然聪明,也不要当别人作傻子。”
三六咬了咬牙,冷笑道。“我身世再惊人,如今父母双亡,又不会武功,不过一介白衣书生而已,守着传世绝学又有何用?和命相比,选择哪个,再清晰不过。”
“你会背叛诸葛正我?”安世耿眯了眼。
“呵。”三六笑着,“王爷心系那秘本,难道世叔就丝毫不想?”
安世耿看着他漂亮却冰冷的眼眸,压下心中的惊叹,半晌,轻轻笑起来。
“看来小公子在神侯府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三六没回答,垂下眼睛低头笑。
安世耿上前一步勾起他的下巴,眯了眯眼,“那不如,本王就给你个机会,让你选择。”
话音未落,一粒药被推入三六口中,瞬间顺着喉咙滑落。
“十日限期,若不得解药,便会肝肠寸断,一夕毙命。小公子,你好好选。”
三六忍下不适,迎着安世耿的眼睛看过去。
选择?
他做好了。
三六再一次站在神侯府大门口的时候,只觉得恍惚。
追命得了下人通报,冲出来抱住他的时候,他还是呆呆的,哭不出,也笑不出。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追命一遍遍哭喊着他的名字。
陈三六,陈三六,陈三六。
陈三六……还是,许霁陶?
“崔略商,你带我去见世叔。”
门关上,屋内只剩下诸葛正我和三六,三六看着面前家见到自己眼眶发红的老人,闭了闭眼睛,噗通一声跪下。
“师叔在上。”
诸葛正我心里一痛,扶起已经脆弱不已的三六,理了理他肩上散乱的头发。
“霁陶,你不知道,你和你爹多像。”
三六推门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追命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红着一双眼睛,不知道等了多久,见他出来,想冲过去,想到之前的事,又攥了攥拳头,咬着牙站在原地。
三六眨眨眼睛,走过去看着他,慢慢展开一个笑,笑得月光失了颜色,风托着云漾动。
他慢慢靠在追命的肩膀上,拉起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腰。软软开口,崔略商,我们和好吧。
追命一愣,心脏又酸又痛,发狠地搂紧了怀里的人。
“三六,你听我说……”
“不用解释,没关系。”
“三六……”
“我今天太累了,再抱一会儿,你背我回去,好吗?”
“……好。”
十天才有多长?我们已经分开了十二年。吵架太伤心,我们不要浪费。
我喜欢你抱着我,崔略商,你再抱抱我?
很久以后,追命晃着腿坐在窗台上,望着月亮,想起那天晚上三六的笑,还是会觉得心如刀割。正出神,身后有人扯着他胳膊把他拉下来,一边关窗户一边嘟囔,你不怕着凉,我还怕冷。追命心里一热,从后面把他抱进怀里,鼻子抵着肩窝,三六觉得痒,一边笑一边挣,却发现有温热的液体透过衣服,烫了皮肤。
三六慌了神,捂住自己腰上的手,“略商?”
追命没说话,蹭蹭他的手心,算是安抚。
我只是觉得庆幸。
夜色如旧。
而你还在我一伸手就能抱到的地方。
三六整个人缩在追命怀里,睡得眉眼舒展,嘴角翘翘。
追命下巴蹭着他的刘海,揽着他的腰,睁着眼睛,不敢睡,怕睡着了,他又会从身边消失。
他好像更瘦了,以前刚刚好契合自己的怀抱,现在总觉得抱不紧,心不安。
其实心里有很多疑问,比如说,安世耿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放他回来?方才世叔又和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一点也不计较那天的事情?
可是一看那双极其疲倦的眼睛明明白白写着依恋,听他轻轻喊一句崔略商,忽然就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追命,离开他吧。”
“……好。”
追命苦笑一下,红着眼睛吻了吻三六的额头。
“三六,我好像,高估自己了。”
诸葛正我站在窗边,看月。
三六说,若是安世耿执意强力破阵,必会等到朔月,天地灵气最寡淡之时。十天之后,便是朔月。
三六说,既然那蓝鸳鸯钱袋里藏着进入白须竹海的秘法,我愿意研习,以备需要。
三六说,没什么可承受不住的,我能平安活到今天,也算上天眷顾。更何况,命本由天。
三六说,此次安世耿愿意放我回来,也是想套出能巧妙破阵的方法,确保万无一失。
三六说,师叔以为分开我和略商是为了我们好,可是您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很多年前就已经相依为命,因为忘记对方,才能在分离之后活下来。
师叔,相依为命您知道什么意思吗?
就是如果没了彼此,就什么都没了。
那孩子微低着头,笑得漂亮,越漂亮越让人觉得忧伤。
诸葛正我叹了一口气。
忽然想起许笑一曾经也站在白须园的月色里,如雪衣裳融进清光,抬头望。
“因为月总有阴晴圆缺,所以世人只能祈愿相伴长久,可有时候,相守反而更难吧。”
记忆里的师兄忽然转过身来,对着如今的自己笑,笑得遥远又真实。
“小花,不要再难上加难了。”
诸葛正我看着这笑容慢慢变淡,视线却模糊起来。
鸟鸣清脆,晨光熹微,三六迷迷糊糊醒过来,在追命怀里蹭了蹭,抬起头去,正好见追命红着一双眼睛看他笑。
“哎?你一夜没睡?”
“怕你丢。”
三六鼻子一酸,缩回去脸颊贴着他胸膛,嘟囔,“崔略商,你还好意思说。”
“你昨天不是原谅我了?”追命见他恢复了精神,自己也高兴起来,玩着他头发逗他。
“我只说你不用解释,什么时候原谅你了?”三六也不去管那只作乱的手,追命向来喜欢玩他头发,小时候就曾经笨手笨脚地弄到打结,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
“那好,我赔罪,我道歉。”
“只赔罪太没有诚意了。”三六皱着眉瞪他,微微嘟着嘴,搂着他腰的手却收地更紧。
“那你想怎么样,依你,好吗?”追命对他近乎撒娇的行为十分受用,语气无奈,却满心雀跃,巴不得他再粘人一点。
三六想了想,垂着眼睛咬了下嘴唇,然后笑着看向他,“崔略商,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好好。”
“你答应了就绝对要办到!”
“嗯。”
“第一件……我想吃明月楼的云片糕,最甜的那种,你一会儿去排队。”
“噗,好。”
“第二件,如果闲下来,你去求世叔,带我回家,我很想我娘。”三六浅浅笑着,有些伤心。
“嗯。”追命心疼地鼻子发酸,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想回去看看娘,他怎么可能拦他?
三六满意了,开心地对着他笑,追命说,第三件呢?
三六低头,说,哦,还没想好,想好告诉你,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追命笑着说是是是。
三六仰起头乖乖地亲了他下巴一下,躲过追命凑过来的嘴唇咯咯咯笑,“神捕大人你该去排队了!”
第三件事,就是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就算伤心的要死,也要装着很好很好的样子活下去。
明月楼早上的云片糕买的很好,如果要买,一定得排很长时间的队。
足够三六仔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赶在朔月之前参透父亲留下的破阵秘法,他需要到白须竹海探查,必须尽快出发。至于他吞下的药……想到这儿,三六苦笑了一下。
安世耿既然能知道强力破阵的方法,身边一定也不乏通晓此类事物的高人。他若用假的秘法搪塞,一定会弄巧成拙,到时候不光自己没命,神侯府也会十分被动。所以,只能先拖住他,能想到办法最好,想不到的话,秘本保住,绝世兵法和机关术不落入贼臣之手,死他一个,也值了吧。
如果能空出时间来,是再好不过的事,他还可以和追命一起,回欢喜镇看看娘。
三六下意识笑了笑,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
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他们小时候的记忆还没有填补完整,他们不能一起吵吵闹闹开开心心变老,他们又会分开,比十二年要久很多很多。
三六轻轻趴在桌子上,把脸埋进胳膊里,安安静静像是睡着了。
眼泪渗到袖子里,也没有声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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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百里,思君。】------
越苏上线。
第十五章 【百里,思君。】
大街上拎着云片糕往回走的追命心口蓦地疼了一下,像针扎,短而深刻。
三六鼓着嘴,一边吃云片糕一边和追命解释蓝鸳鸯钱袋的事,说自己需要钻研,需要考察,需要解出方法,追命对他那些东西一窍不通,又不想他受累,兴趣缺缺地听着,时不时给他拂掉膝盖上的渣子,只觉得看着那张生动的脸喜欢,一个劲儿笑。
“……你干嘛笑成这样。”
“我在想,怎么三六大师那么有学问,吃东西还像小娃娃一样,真那么好吃啊。”
三六咽下最后一口,眼睛转了转,扑过去抱住脖子,“略商,要尝尝吗?”
追命有点蒙,三六虽然从来不拒绝他亲热,也很少这么主动,笑得清亮调皮,让人心痒。
佳人在怀,谁还想那么多,追命扣住他的腰,闭眼吻下去。
甜,甜的人心颤。
几天来的担忧思念像是找到了宣泄的方法,追命微微皱眉,用把人揉进心里的力度抱着他,逡巡在口腔里的每个角落。
三六软了腰任他吻着,抬起手颤抖着去解他的腰带,追命一惊,下意识地扣住他的手,茫然地看着他。
三六一张脸红透了,还是翘着嘴角笑,声音颤颤的,“崔略商,我……很想你的,你想我吗?”
追命看了看他水光盈盈的双眼,抱起人向屋内走去。
“陈三六,你说呢。”
很久以后,三六偶尔主动一次,追命还是又喜又惊,扑过去之前总要压着火问上一句,陈三六,你不是有事瞒我?三六闪着情动的眼睛瞪他,说你不做算了,我要去看书。
追命哪会放他去看书?顾虑消除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连带着之前担忧所生的邪气,不顾求他求饶,胡天海地,一点不收敛。
事后三六觉得这样非常不好,自己非常委屈,就用力撑起懒懒的身子很正式地盯着他眼睛说,崔略商你给我听好,我愿意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让你抱,没有别的意思。
追命笑出声,说怪我啊,谁让你有前科。
三六急了,说前科这个词是乱用的吗?还有,我那是因为谁?崔略商你滚开,别碰我!你以后都别碰我!
那还了得?追命着急了,把人捞回来顺毛,低三下四,服服帖帖,十分没出息。
不过是太在乎,你对我好一点,我都觉得开心到惶恐。
比起汹涌而来淹没理智的快感,三六喜欢追命抱他,也许更多是因为那种极致的亲密。
骨血相融,喘息纠缠,汗水化在一起,拥抱亲吻着沉沦。
疯狂,可越疯狂越心安。
三六的眼角堆积着清亮亮的泪水,晕了眼眶的鲜红,带着情欲的涟漪,每一次撞击震动都悄悄滑下一滴泪,跌进头发里,不一会就濡湿一小片。
“略商,略商,你在,你在那,那里。”三六舒爽地蹩着眉喘息,手紧紧扣着追命的背,直直破碎出口的是脑海深处在想的唯一事情。
那真的是他最最美好的认知,想一想就兴奋地心悸。他的崔略商,在他身体里,离他那么近,那么近,近到似乎能碰到心脏。
“是,是,在里面,在三六里面。”追命理解他的想法,放开被啃咬的淡粉色的锁骨,撑起胳膊看他的眼睛,安抚一样轻柔却坚定地回答他,腰下的挺动又快了一个频率。
三六拼命抑制自己掺着甜腻的惊喘,努力睁着已经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他。
平时缀满阳光的眉眼依旧疏朗好看,此刻却因为情欲添了几分恣意狂放,细小的隐忍,爽快的波澜都闪在里面,和着浓烈的爱惜,热气腾腾,摄人心魄。
很喜欢,不能再喜欢……不想离开。
“再抱紧一点,略商,抱我,抱紧……”话没说完就被人凶狠地堵住了嘴,胸前和两腿之间的敏感都被撩拨抚慰着,身后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的撞击在体内接连爆炸,快感一层层厚重地叠上来,承受不住,喊不出来。
三六颤抖着呜咽一声泄在追命手里,泛红的肩膀起伏着,喉结滑动,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目光因为高潮的强烈快感而潮湿无神。
追命放开嘴唇,一边放肆冲刺一边在他耳边喘息着恨恨嘟囔,“你不要再招我了,嗯?今天是怎么了……伤了你,伤了你怎么办,我要疯了,三六,我要疯了你知道吗……”话没说完就又被怀里刚回过点神的人抱着脖子,嘴唇颤抖着亲上来舔吻着下巴,追命急了,再也没顾忌,狠狠**,一次次顶到最深最深,最后关头靠着残存的理智想退出来却被一双腿紧紧缠着,“留,留下。”三六的嘴边因为控制不住的叫喘,流了几丝清液,目光软软却很坚定地看着追命,说着想说的话。追命已经是强撑着,皱紧了眉,“不行,白天洗澡不方便,你会生病……”他们每天晚上都沐浴,大白天再洗多少会奇怪,后院虽然清净,也有不少下人,他更不可能直接抱人出去,所以那东西还是不要射在里面为好。
“留下,崔略商,留下。”三六坚持着,说完收集全身的力气迎合地挺了挺腰,追命便再也不忍,咬着三六颤抖的唇瓣,几下浇灌在深处,烫得怀里人不住颤抖。
粗粗擦了身子,三六懒洋洋躺在追命胸膛上,累的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追命餍足地叹气,嘴唇蹭着他头发笑,“你今天怎么缠人,嗯?”三六实在是累,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追命变本加厉,帮他揉腰的手暗暗用力,“你说不说,你这么勾人,像吃了药,以后还得了?我都不敢让别人看你一眼……啊!”
胸口被人重重咬了一口,追命低头去看,三六红着眼睛瞪他,瞪着瞪着没力气了,又自暴自弃地红着眼睛躺回去,本来想抱怨结果好笑地乐出声。
三六闭着眼睛,听着他和笑声混着心跳,试图努力忘掉刚才追命的话给自己的心惊。
吃药。以后。
他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
笑够了,追命戳戳他,“先别睡,洗澡再睡。”
“不方便,你说的。”
“你夫君我是谁啊,看我的,再不方便也让你洗上澡。”
“夫什么君,没皮没脸。”
“陈三六,你敢骂我?”
“别动,累。”
“……好,那我去弄水,你被子盖好。”
“懒得扯,你比较暖和。一会儿再去吧。”
追命差点被这甜到不行的撒娇弄到直接起反应,看着怀里人疲惫不堪的样子最终作罢。
反正来日方长。
后来三六知道追命为了掩人耳,目自己直接跳进池塘,然后跑到厨房,抖着湿透的衣服理所应当得命令下人烧热水的时候,气急败坏得不想理他。
“你你你就这点本事!”
“是是是。”
“冷死你我也不管,不许进桶里来。”
“哦,那好,你自己洗,我走了,你记得清理干净啊。”
“……崔略商回来!那个,够不到……”
“噗,哈哈哈哈。”
听说追命落水,觉得很奇怪又有点担心的无情走到门口,听了一会儿,面色又青又红地离开了。
自己这是脑子进了水才会担心他,个不知轻重的,人才刚回来能这么折腾?
这么想着无情突然笑了出来,是那种真正的笑,不加掩饰,没有哀伤。
得不到的何必强求,幸福这种东西,哪怕是旁观也会觉得温暖开心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居室的方向,转过来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相爱是多么不易又美好的事情,万请珍惜。
洗过澡睡了觉,已经是午后了。
追命端着丰盛的饭菜回来,就看见三六已经从钱袋的夹层中拆出了写满小字的白绸,揉着腰皱着眉头看得认真。
追命叹一口气,走过去放了食盘坐下,去揉他头发,“先吃饭?”
“嘘……”三六没看他,躲开手,眼睛完完全全被上面的东西吸引。
追命觉得很不爽,一把夺过那白绸子藏在身后,吓了三六一跳,“干什么!”
“先吃饭,吃完饭再看。”追命扬着眉,微微抿着的嘴角有点严肃。
“你别闹了,这个很重要,我还不饿,你还给我。”三六有点气,皱了眉伸手要,一着急扯到了酸痛的后腰,嘶地咧嘴抽气。追命眼眸暗了暗,不顾反抗,轻巧地把他抱起来背对自己坐在腿上,正好面对着那些饭菜。
“崔略商……”三六是真的有些急了。挣扎着要下去,被紧紧搂着。
“你老实点,我腿上怎么也比凳子软吧,你不疼了?吃饭。”追命本来就对他要做这件事有担忧,有担忧就有抵触,如此就不想看他为此伤神,又觉得被忽视了,语气难免生硬了些。
三六听出了他的不快,安静一会儿,扭头去看他,果然看到了微微皱着的眉,线条硬硬的嘴唇。
三六眨眨眼,撑着他肩膀转过去一点,一只胳膊勾住脖子,笑得讨好。
“你别生气啊,怎么还生气了。”
看他这样哪还生的起气?追命叹一口气,环住他腰。
“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不会阻止干涉。但是我总怕你顾不得自己,搅和到这件事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不是搅和。”三六笑着摇摇头,“这是……我爹给我的使命。我必须参与,没有选择。而且,你不觉得很奇妙吗?我刚好从小对这些东西好奇,自己学了很多年,如今正好能看懂,你说是不是注定?”
“……还笑。”追命看着他轻松得说着这些话,莫名其妙的有点不安,手又紧了紧,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吃饭吧,凉了。”“嗯。”
“多吃点肉,你是兔子吗。”
“嗯……对了,你傍晚的时候带我去白须园看看吧,白天和晚上阵法或许有变化,这样一来都能……啊呜……呸……捅到嘴唇了……好了好了,我自己吃。”
说是吃着饭,脑袋里还在转刚刚看到的东西。
其实说起来那并不是什么破阵的方法,而是一些极其精深新奇的道法理论,即便如此也记得不完全,只有要义和精华,需要自己理解疏通。而如果想破阵,这些理论不仅要懂,还要运用熟练,靠自己解开。
可若非深谙此道的人,就算得到,恐怕连念也念不通。
看来那秘本,即使是自己想拿,也是需要过了父亲的考验的。
……父亲。
傍晚的时候,追命按计划要带三六去白须园,虽然得知安世耿多半会在朔月动手,但顾忌牵扯到三六和他的交易,怕有变数,布防还是在继续,追命和无情也要去替班。三人到诸葛正我那里请示,自然得到批准,只是追命被单独留下来说话。
三六和无情站在台阶下,前者紧张得盯着门看,后者笑笑,拍拍他,“没事,世叔不会为难他的,不然也不会让你们一同行动。”
三六闻言浅浅笑了笑,并没有惊讶无情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无情和追命走得最近,这么长时间,自己和他的亲密怎么能看不出来?况且到了现在,他们二人也没有在自己人面前刻意隐瞒什么了。
无情本来觉得三六可能会反感他多管闲事,会害羞,再怎样也会尴尬一下。却没想到他是如此这般坦荡而善解人意,顿时对他的看法又好了几层,想了想,笑着凑过去,“三六,我那里还有一些药膏,明天你方便过来拿吧。”
“嗯?”
“哦,就是缓解腰痛的。”
“……无情公子!”
追命推门出来就见无情难得开心地笑着,三六通红一张脸手足无措。
追命走过去拉起三六藏到背后,眯起眼睛盯着无情看,也不说话。
无情抱着胳膊弯起嘴角,“追命,你以为你这样很有杀气?呐,你现在呢,左边脸上写着朋友妻不可欺无情你想死吧,右边脸上写着我以后要把三六藏起来谁也不让见。你就那点心思,还是省省吧。”说完抚了衣服,高兴地先走了。
追命傻在那儿一脸挫败,三六揪着他衣角恨恨的想,亏他以前还以为无情是多么温柔可亲的好人。
“无情/世叔刚跟你说什么?”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
“你先说!”又是同时开口。
追命看着三六眨着眼睛,微微皱着眉看向自己,叹一口气先招了。
“哦,没什么,就是如果对你不好就废了我之类的。”
“噗。”
“无情和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诓我?”
“……快走吧!天黑了!快走快走!”
很久以后,三六和诸葛正我出门,追命想他,出个不大的任务有点心不在焉,又赶上飞檐走壁时突然窜出来一只白猫,他心里一惊躲了过去却不小心崴伤了脚。
大家都觉得轻功了得的追命崴了脚就和大白天见了鬼的概率差不多,纷纷跑过来围观嘲笑。无情查看伤口觉得很烦,把人都赶了出去。追命刚想好好谢谢他,无情十分真诚一脸担忧的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崴脚吗?是因为过度纵欲导致的肾虚。
追命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颤抖着说你确定?
无情说,哦,不是,就是前段日子三六来我这儿拿药的频率太快了,合理推测。
追命也不管有没有伤,飞起一脚招呼过去。
兄弟又如何?当他绝世腿功白练的?
白须园后山深处,有一片竹林,是为白须竹海。
那是许笑一抚琴的地方,也是藏着他毕生心血的地方。
三六攥了攥拳头,转头对追命笑笑,“好了,你去忙吧,我进去看看。”
“我跟你进去。”追命皱紧了眉,手不由分说地揽上他的腰。三六无奈得笑,按下他的手,“这是在外面,神捕大人想做什么要三思啊。”
追命摇摇头,没接他的话,“我跟你进去吧,我不放心。”“这地方已经被你们里里外外围上不止三层了吧?还担心什么。”三六在袖子下面勾勾他的手指,笑着看进他的眼睛,“况且……里面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我懂得奇门之术,小心一点可以能避开危险,你要是跟进去了,才会让我担心。”
追命抿紧了嘴唇,握住三六的手,看那双清润依旧的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坚韧与自信。
他叹一口气,苦笑起来,“怪我。我总觉得,你不在眼前,就心慌地厉害。”
三六心里蓦地一痛,赶紧垂了眼睛,翘起嘴角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追命想抱他一下,顾忌周围明里暗里的人,最终只是握着的手紧了紧,“去吧。我在这儿等你,你不出来我不走。”
“你不走,那谁去替铁手大哥?”
“……呃,堂堂神捕又累不死,操心他干嘛。”
“噗,交你这个朋友也是倒霉了。”
安世耿刚刚从地牢离开,带着得偿所愿的笑。
被囚禁这么多年,元十三限第一次觉得有些疲惫。
“疯豪大侠,本王一直相信,我们能有再次合作的一天。”
那些话还回荡在耳边,久久不息,让人生烦。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c1390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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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古言小说 《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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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现有字数:16.67万
最后更新于:2017-2016-11-29 14:0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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