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惊醒》：23、临终

------23、临终------

父亲，在临终前……

灰黄的面颊上

已消褪了最后一丝血影，

喃喃的嘴唇边

再振不出一线声音

环望着即将永别的

您深爱，也深爱着您的一群啊——

深凹的眼眶里

还有两颗温泪流下……

自胸脯漫延而上的

死的阴影

离尚剩一息的鼻孔

只差一线……

……我记起您

精神奕奕的那个晚上

提着一包熟食

推门，笑盈盈：

于是，家里便动手开饭了——

亲语热腾

菜肴飘香……

……我记得您

饭后高涨的诗兴

打开窗户，高声诵吟：

『高堂明镜悲白发……』

让诵吟声飘传过

那幽黑，幽黑的深秋的寒夜……

我还幼小，我并不明白

您为何眼中闪着泪光？

无限感慨地

『无言独上西楼』，望

『月如钩……』

……我又记起您

那年的朔冬中

凛洌的寒风里

我们在北站拥别

您说：『不要难过，孩子！

我们会有重逢的一天……』

——我们生离过啊

如今我们却要死别！

现刻，

已是人生悬崖的尽端

在闭眼跳下的前一瞬

爸爸啊，爸爸——

莫非在您仍有知觉的大脑皮层上

也正闪映过这一幕的情景？

……您没有回答

滞滞的两眼凝视着天花……

突然，您

合上了眼

让这我们熟悉、爱戴了几十年的脸

于瞬刻间

变为陌生……

在死般的寂静里

一片抽泣声

终于绝望地升起……

八五年一月十四日

父亲过世后第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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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叹息------

我是一片枯叶

飘落下

没有一声叹息

有人将我再拾起

让我躺卧在

那对水汪汪的眼睛下——

不知怎么地

我听到了一声叹息……

八五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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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名家名著小说 《异度惊醒》

作者：吴正
现有字数：4万字
最后更新于：2016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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