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风云》:第57章 小人物手中的历史杠杆 (1)

 

------第57章 小人物手中的历史杠杆 (1)------



自古乱天下,惑君主,干预朝政的女人如妲己吕雉武则天之流,无一不是倾城倾国之貌,有不输于男儿的大才大智,贾南风貌不出众,才不过人,却就能这样轻易地把一个势倾朝野的大男人收拾了,又顺便把朝廷王公大臣驯服得俯首贴耳,这事实在没法说。

杨骏虽是咎由自取,但他除了专权弄事,并没有谋逆之举,何至于就要连及那么多人,还要赶尽杀绝把他的女儿杨太后老婆庞氏废掉整死呢?满朝文武王公大臣不敢跟一个悍泼的丑婆娘相争,个个不顾伦常道德,出卖良心赴炎趋势,助纣为虐,事毕,也进一步看清了贾南风凶悍狠毒残忍的本性,不由不栗栗危惧。

那个司马繇此时就很害怕,如此悍泼的一个女人是很难伺候的,不定什么时候她就能危害到自己,因此司马繇就跟他的党徒秘密商量,要设法废去这个贾皇后。

当初帮贾南风成事的是他,现在等贾南风成了气候,他又想老虎头上扑苍蝇了,这个司马繇没有死在贾南风手里实在侥幸。

这一点司马繇似乎应该感谢他的同胞兄弟司马淡。

司马繇司马淡两兄弟的关系非常不好,这亲兄弟一旦反目,原来可以仇恨到这番地步。那司马淡看着司马繇得势非常不舒服,就经常跑到司马亮那里挑拨离间,大说司马繇的坏话,把个司马亮渐渐弄得也跟着不舒服起来。

司马繇也真不争气,他做事实在太出格,他仗着杀杨骏有功,由东安公成了东安王,进入了权力中心,便不肯将司马亮太放在眼里了。他曾经自己做主,独断专行,在一天里就赏罚了三百多个人,正好让司马亮抓到了把柄,一个奏折上去,把他的官职免掉了。

我虽然也封赏了上千人,但我是慢慢来的,你居然一天就赏罚了那么多人,这不是太让我没面子吗?滥赏滥罚,我行你不行,谁让你没我地位高呢?司马亮对付自家人倒是很有魄力方法。

司马繇职权丢了,暂时自然也就没能力对付贾南风了,既然这样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吧,可是司马繇不。大约一般人到了此时都会如此,司马繇因此就心生怨言,经常跟与他来往密切关系较好的司马楙抱怨诋毁司马亮,这事一被司马亮知道,司马亮当然更不能放过他,一怒之下,便把他贬往带方去了。

带方镇在今朝鲜北部,是边境苦地,这几乎就是被判流徙了,司马楙同时也被命令立刻离开洛阳,回到属地。

这都是话多惹的祸。

既然结果未知,司马繇被贬,就难说是贾南风的幸运,还是司马繇的幸运,但肯定是司马亮的不幸。宗室外戚相争当然不是一件好事,但既然情势如此,你司马亮根本又是这样的人,你为了自保,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就不该自翦羽翼,让别人有机可乘。

司马亮真不知死,他把宗室里另一个有威望的宗亲王爷贬黜之后,不但对贾谧贾模等人日渐隆盛的情况视而不见,没有半分忧虑恐惧,反而又要接着对付楚王司马玮。

司马玮刚愎好杀,桀骜不训,这是司马亮要撤他兵权,令其归藩的主要原因。这件事得到了太保卫瓘的支持,他们另用了一个临海侯裴楷继任,但是司马玮却跟司马繇不同,他那样一种性格,又觉得立了大功,因此根本就不肯听命。他既不肯交出兵权,那裴楷又不敢受职,于是这项命令竟就成了一纸空文。

司马玮手下有一个长史孙宏和一个舍人岐盛,这两个人一向行为不端,可是他们却是司马玮很亲信的人,他们知道这场斗争不会如此结束,就给司马玮出了一个主意,劝他去投靠贾南风,取得她的欢心,于是司马玮就欣然投靠了过去。

有奶便是娘这是这种人的一贯作风,但也由此可知贾南风此时在这些人眼中的分量,她已是外戚一党的必然首领了。

也由此可知外戚在晋朝这时的地位,投靠了贾南风这个保护伞,那就等于拿到了最法力无边的护身符,有了这个护身符,晋朝威权最重的太宰太保统统也不过是两只纸老虎。

贾南风和司马玮一拍即合,很快就打得火热。

那贾南风本来也是对司马玮这样桀骜强悍的一个人很忌惮的,暗地里无时不怀着猜忌防范,现在他既然肯投靠过来,讨好卖乖,自己就乐得曲意逢迎,留作臂助,她当即把他加封为了太子太傅。

这种结果当然使司马亮和卫瓘十分忧惧。

作为权位最高的太宰太保,他们的政令得不到执行,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荒唐可笑的事情,原该让他们重新审视周围的情况,或者偃旗息鼓,或者从根本着手做长久的打算,但是他们这时又做出了另一个愚蠢的举动。

那个岐盛原本是依附于杨骏的,对杨骏极尽谄媚,但是他人很聪明机灵,能预见先机,他后来一见杨骏势头不好,立刻倒戈而去,反噬旧主,成了司马玮的人。这样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不可不除,他留在司马玮身边贻害无穷,也不可不除,于是卫瓘就请诏说岐盛是杨骏一党的漏网之鱼,按罪当斩。

治不了你司马玮我就先治岐盛,从你身边的人下手,一步步地来。

于是一场政治大灾难又从此开场了。

卫瓘司马亮出这一招显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照理说贾南风视杨骏为仇敌,她那样一个心胸狭窄狠毒的女人是不该对这样一个小人物网开一面的。收拾了岐盛,从某种程度上也一定可以打击到宠信逆党的司马玮,也就能成功地破坏贾南风和司马玮刚刚建立起来的关系,这似乎是一个不成问题的问题,稳操胜券,但是他们想错了。

事情远不是司马亮卫瓘所想的那样简单,岐盛也远远不是司马亮卫瓘所想的那样简单的人,他这个人看透了很多事情,而且很大胆,很果断,很主动,因此他稍一风闻这个消息,立刻就跑到了积弩将军李肇家里,对李肇说:“我奉楚王命令特来告知,太宰司马亮太保卫瓘有阴谋废去贾皇后的异举。”

这话当然不是司马玮要说的,但是不借司马玮的名义就显得分量不足,可信度太差。岐盛对贾南风的心思应该是摸得很透的,她肯定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有很多人不服,她最担心的就该是反对她的人会对他有什么异举,在这种事情上,她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麻痹大意的。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贾南风是一个权力欲很强的人,她急欲专权,肆意而为,而司马亮卫瓘是挡在她前面的两大障碍,她一定也很乐于找个机会除去这两个人,岐盛等于是给她献上了一个梯子。

象岐盛这样的人都很善于揣摩人,他精于此道,也专心此道,因此能看得很透,很清楚,这件事在他是势在必行,为了保命成不成他都得这么干,失败了,顶多还是一条命,成功了,楚王因此得功,又除去大敌,自然不会对他有所追究。

成功的结果对于岐盛是显而易见的,那就不只是保命了,一个智谋过人而又兼具绝对的行动能力,一个集狐狸豺狼野豹特性于一身的岐盛,在这种时候当然是不能蜷伏起来,乖乖受死了。

岐盛的果断出击成效显著。

历史上有很多被小人物决定的命运历史,在这里我们又一次看到历史的杠杆被小人物轻轻地拨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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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小人物手中的历史杠杆 (2)------

因为消灭杨骏势力而备受贾南风宠信的李肇当即把岐盛的话转告了贾南风,因为上述两个原因,雷厉风行的贾南风立刻做出了反应。

她马上亲自草就了一份诏书,吩咐惠帝照抄了一遍,派人连夜给司马玮送了过去。

诏书上大致是这样说的:“太宰太保欲行伊霍故事,着楚王立即宣示诏书,调兵遣将,分守宫门各处紧要,免去二人官职。”

伊霍故事在《三国演义》里说到董卓时就曾用到,这两个人分别是商代伊尹和大汉霍光,这两个人都是足以左右朝政的大臣,他们对于帝王都曾有过废立之举。

相对于司马亮,贾南风最恨的当然是卫瓘,这原因在前面已经说过。

司马亮卫瓘要对她下手的事,贾南风未必就完全相信,除了疑心和权力之争,贾南风要除去卫瓘恐怕最大的原因还是在这里。

也就是说卫瓘比司马亮更该死,即使没这些原因,贾南风早晚也会找机会抱了此仇。

但是晋朝说这些话的人很多,有些人远比卫瓘做的更直接,更出格,比如说和峤,可是贾南风为什么一直耿耿于怀,最不肯放过的只是一个卫瓘呢?

和峤即是那个被杜预称为“钱癖”的人,他的祖父和洽一生清廉,到死家财散尽,可是到了他这里他家却很富,富得流油,不输于任何一个王爷。这么多的钱是足够花的,但是和峤依然很吝啬,很节俭,既舍不得自己花,也舍不得给别人,还汲汲求利,不知餍足,他“钱癖”的称号就是因此而来的。

《世说新语》曾经有一个小故事说和峤的吝啬。

和峤家里的李子很好吃,那好吃的王济有一天就跟他要,这和峤咬咬牙居然只给了他几十个,还心痛得不行。王济见他是这样一个人,就有心捉弄他,于是带了一群纨绔子弟一哄跑到了他的李园里,大吃了一顿,末了,又用斧子砍倒了他几棵树,用车子把树枝给他送了过去,问他:“你的李子怎么样?”

那和峤到了此时唯有苦笑,驸马王济他是没法处理的,况且这对他们也真不能算什么。

和峤是一个守财奴,但他同时又是一个才华出众,为政清廉,傲然有风骨的人,在晋朝享有很高的荣誉,既为百姓所赞颂,又为武帝所倚重,武帝时代他每每得以参与军国大事。

晋朝著名大臣太傅,从事中郎庾顗曾这样评价和峤说:“峤森森如千丈松,虽磥砢多节目,施之大厦,有栋梁之用。”他这样一个人,以至于连贾充都不得不非常看重,赞美不已。

和峤曾经担任过中书令,晋朝中书令中书监一般是同乘一辆车上班的,但是和峤鄙视当时的中书监荀勖,因此坚决不肯跟他同乘一辆车,每天自己另坐了一辆车上班。

“和峤专车”这个典故在历史上是很出名的,由此可见和峤为人的另一面。

和峤关于太子司马衷曾经对武帝司马炎这样说过,他说:“太子纯朴诚恳,颇有古人之风,但是世道虚伪复杂,他这样质朴的人恐怕难了陛下家事。”这个质朴当然是愚蠢的代名词,武帝听了默然。

不高兴,不愿意听,就默然。

有一天和峤和荀勖同在武帝身边,武帝说:“太子近日颇有进境,卿等可以去看看虚实。”武帝是终究不肯承认儿子傻的,他希望别人也能帮他自欺欺人。

和峤于是就和荀勖去了,回来复命时,荀勖满口阿谀之词,说:“果然,果然。”把太子一阵猛夸,可是和峤却直言相告,说:“圣质如初。”

他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说这种话是需要勇气的,武帝变了脸色,拂座而去,和峤凛然不惧。

所以后来唐太宗李世民在说到这件事时称赞道:“和峤预识惠帝不胜重任,力主易储,非古所谓社稷之臣而何?”但是他后面又说:“武帝如果能毅然听从和峤的话,那么后面贾后专政和八王之乱也就不会发生了,可惜和峤的话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晋朝终究因此而乱而亡。国家兴衰,基于一言,应该引为鉴戒。”

司马炎何至于就能糊涂到这种地步呢!

和峤是尽到心了,但是他却因此遭到了贾南风的记恨。惠帝即位后,和峤和卫瓘一样因为贾南风此时还不得势,得以被公推为当朝六大臣,位居少保,和峤在按照惯例谒见贾皇后的时候,贾南风就故意给他使了个脸子,但和峤满不在乎,只当没看见。

其后,贾南风入了后室,教导了惠帝一番,让他出来问和峤道:“你常说我不能了我家之事,现在果然如何?”

我终究是做了皇帝了,你不是说我不行吗?结果怎么样?此话一出,和峤即成焦点,处于两难之地。

这既是问罪,给他难堪,又是在要他现在的态度。

那和峤很从容地答道:“臣先前事于先帝,曾说过这样的话,却也是为了社稷,如果臣的话是错的,没有说中,这不正是国家之福吗?”

惠帝哑口无言。

就是惠帝不是这样的资质,恐怕对和峤的回答也只能哑口无言。和峤因为得罪了贾南风,因此在这段时间难以出头,但是贾南风却没有再为难他,惠帝即位于290年,和峤死于292年,却是自然之死,死于任上,比卫瓘晚死了近一年。

贾南风何以就能放过和峤呢?想来想去,似乎只能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和峤的官职地位没有卫瓘的显要,对贾南风的阻碍威胁较小,其二,就是和峤高贵的品格。

和峤跟惠帝的一番问答,就是惠帝和贾南风也是不得不佩服敬重的,一个人无论多坏,他至少也该分得清好坏是非。一个真正正气凛然,风骨铮铮,四海扬名的人,同样会使他们惧怕心折,这样的一个人,在没有大的厉害关系的情况下,他们不敢惹,不想惹,也不愿意惹。

卫瓘不同,他在品格性格上与和峤差的很远,称得上是一个伪君子真小人,他做起事来不会象和峤那样理直气壮,磊落大方,无所畏惧,因此就难以获得那样的敬重,佩服,和惧怕,他没有那种能映照人心的光辉,即使在做正事好事的时候,也表现不出那种大气,那种发自内心,浑然一体足以让人仰止的势态。

他在贾南风眼里几乎是同一种人的较量,难以感到是非善恶正义卑鄙的区分,同样的一个人在对付一个好人,一个为人敬重佩服的人和一个坏人,一个被人鄙夷轻视的人时,其感觉其力度会有很大的不同的。

这就是人格的力量。

卫瓘既然又跟贾南风有那么大的厉害冲突,所以,他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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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历史小说 《两晋风云》

作者:极地海洋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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