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春秋》:第30章 魔之天魅

 

------第30章 魔之天魅------



第二天一早,楚铮将府中事与柳轻如交代了一番,正准备出门,却见楚芳华等四剑侍站在门口。

楚芳华见楚铮出来,行了一礼道:“堂主是否要出府?”

楚铮一愣,答道:“正是。”

楚芳华道:“那请堂主带小婢四人一同前往。”

楚铮道:“这是为何?”

楚芳华答道:“小婢四人身为鹰堂四剑侍,为了堂主的安全,按堂规堂主去哪里小婢四人都要跟随左右。”

楚铮听了觉得也有理,但今日他去的是青楼,让这四个女子跟随在身边总有些不大方便,而且此行是为了见天魅门的人,楚铮不想让鹰堂中人得知,于是说道:“今日你们就不用跟随我了,有师父在本堂主身边,你们就留在府中吧。”

楚芳华却不为所动,道:“堂主武功高强,这位既然是堂主的师父,当然更是当世高手,但小婢四人受堂规所限,请堂主允许我等跟随左右,否则万一堂主有何不测,小婢无法向二先生交待。”

吴安然有些不耐,道:“你这小丫头怎么婆婆妈妈的,既然说了不要你去,还在这里纠缠做甚?”

楚芳华四人并不答话,但仍站在两人面前不肯让开。

楚铮看着楚芳华,缓缓说道:“今日本堂主不会带你们去,但也不想为难你们。说吧,你们如何才能不去。”

楚芳华想了想,道:“那就请堂主的师父将小婢四人击败,小婢自然不会跟随堂主了。”

楚铮看了看吴安然,吴安然哼了一声,道:“既然这样,铮儿,你让开吧。”

楚铮也不阻拦,他也正想看看楚芳华这四人武功究竟如何,于是带着柳轻如等人退到一边。

楚芳华凝然不动,其余三女身形游走,将吴安然围在当中,“噌”的一声,四人剑齐出鞘。

吴安然见四人手持之剑泓如秋水,隐隐寒气逼人,心中凛然,知道都是难得一见的宝刃,不禁有些为难,他原本是想依仗数十年的功力硬格兵刃速战速决的,如此看来是行不通了。

楚芳华朗声道:“这位前辈,小婢四人为当代鹰堂四剑侍,所习武功只为护得堂主安全,因此招数均是阴狠毒辣,有的甚至是只求同归于尽,小婢功力尚浅,做不到点到为止,请前辈也不必手下留情。”说完,手中剑划过一道长弧,向吴安然劈来。

吴安然侧身闪过,屈指向楚芳华剑身弹去,以他的功力,此记若弹实了,楚芳华的剑非脱手不可。但此时一旁楚芳龄的剑也已刺到了,吴安然无奈只好一个滑步躲开,未等他站稳,身后已传来长剑破空之声。吴安然并不回头,左手向后虚劈一掌,楚芳鸣只觉手腕一抖,剑已从吴安然身边掠过。这边楚芳馨长剑一震,已横扫到了吴安然腰间之处。

楚铮在一旁看得分明,楚芳华四姐妹招式并不快,但既不是四剑齐出,也不是杂乱无章,而是一人一剑方刺出,一人招式已起,四人四式剑招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行如流水,吴安然此时只有闪躲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吴安然也心知不妙,任凭这四个女子进攻下去,自己迟早会出现疏忽,到时四人剑势一合,那就悔之晚矣。吴安然双臂一振,幻出漫天掌影,向楚芳华四人击去。楚芳华四人身形也突然加快,围着吴安然团团而转,见吴安然掌劈来,便伸剑去挡。吴安然顾忌她们手中之剑锋利,只得再度变招。

楚铮还是第一次见吴安然使出全力与人对敌,暗暗咋舌,师父在这幻天掌浸淫数十年,的确比自己使来高太多了,若是换自己在这剑阵中,早就身中数剑了。

柳轻如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低声道:“这四姐妹好厉害。”

楚铮点点头,凝神看着场内,突然发现楚芳华等四人身形移动时的步伐有些熟悉,仔细看了良久,竟然是血影宗三大绝技中他练得最熟的“天罗步”,虽然姿势大不相同,但每步落脚点却完全一致。

“天罗步”是天下第一等的奇门轻身步法,楚问天当年虽为人所迫,答应不得将武功传授与他人,可对这“天罗步”实在舍弃不下,于是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将“天罗步”的身法全改了个遍,并结合这套步法创出一套剑阵,然后绘制成谱把它和自己收集的四把削铁如泥的宝剑放到鹰堂的密室一个隐蔽之处。果然没多久便让鹰堂中人发现了,用它来训练了四个年轻弟子,称为鹰堂四剑侍,护卫历代鹰堂堂主安全。

吴安然没多久也发现楚芳华四人脚下走的竟是“天罗步”,他也知道楚家和血影宗的关系,略一凝思便明白过来。只是这步法身形改动太大,除了吴安然和楚铮这两个出身“血影宗”的人,世上恐怕还没有第三人能看得出来。

吴安然陡然一声长啸,脱下身上长衫,束衣成棍向楚芳华四人扫去。楚芳华觉得对手突然步步料己于先,身形一滞,顿时阵脚大乱。

只听“啪啪啪啪”连响四声,楚芳华等四人各挨一衣棍,摔了出去。吴安然知道这四女将来会是楚铮的得力助手,方才四下也只是将她们轻轻震出。

楚铮上前将楚芳华四人一一扶起,笑道:“不愧为鹰堂四剑侍,还好是我师父,若是我陷在阵中,早就一命呜呼了。”

楚芳华脸色沮丧:“堂主说笑了,小婢哪敢对堂主出手。”

楚铮安慰道:“师父武功高强,你们败在他手不足为奇。此次本堂主外出的确不方便带着你们,还请你们勿怪。”

说完,楚铮命紫娟和翠苓将四人扶去休息,自己和吴安然还有欧阳枝敏往府外走去。

吴安然等三人依然坐着前几日去鹰堂时所坐的那辆马车,来到了万花楼。

楚铮进了门,顿时感觉这万花楼与想象中的大不相同,不但环境幽雅,品味不凡,而且来往的下人也都轻手轻脚,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完全没有青楼那种喧哗热闹的景像。

楚铮轻声说道:“师父,这里是青楼吗?徒儿怎么感觉不像啊。”

吴安然瞪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以前来过青楼吗,有什么像不像的。”

楚铮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自己从前世带来的记忆吧。

吴安然又道:“这万花楼是京城三大家之一,有不少京里的达官贵人只喜欢到这里来,就因为这万花楼别具一格,不像有些地方轰乱吵闹。”

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盈盈而来,楚铮看了看她,只见她眉目清秀,淡妆素裹,举止间竟颇为端庄,也不似他所认为的浓妆艳抹、搔姿弄首的老鸨的形像。

那妇人走到吴安然面前轻笑一声,道:“吴先生果然守约,琴儿姑娘想必已经在楼上久等了。”

她这一笑,眉宇间方露几分狐媚之气。楚铮心跳登时有些加速,暗暗惊呼果然厉害,看来这天魅门练的就是这媚惑功夫。

吴安然微笑道:“吴某何德何能,琴儿姑娘竟对在下如此青睐,实在惭愧。”说完伸手入怀,准备给点小钱,不料摸了摸,怀中竟空空如也,吴安然这才想起今晨被楚芳华四人一打岔,居然忘了问楚铮拿点钱了。

吴安然神色如常,对楚铮说道:“铮儿,这位是万花楼的二总管姬夫人。姬夫人,这位是吴某远房内侄铮儿。”

姬夫人暗想这吴先生真有些奇怪,昨日带来个小孩,今日又带了一个,而且这个少年衣着华丽,显然是富家公子,于是点点头,向楚铮行了一礼道:“见过公子。”

楚铮连忙还礼,心里却莫名其妙,这什么姬夫人鸭夫人的,管他什么事。

吴安然斥道:“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与姬夫人初次见面,也不奉上份薄礼?”

楚铮这才想起吴安然袋中并无分文,忙从怀中掏出钱来,吴安然一看就愣住了,楚铮掏出来的竟是几锭金子。原来楚铮到了这世上,富贵生活过惯了,对钱根本没什么概念,上次为了万贯钱还出了个洋相,此次出来嫌那铜钱太碍事,身上干脆只带了一些金子。

楚铮见众人脸色古怪,知道自己太摆阔了,干笑一声,拨弄了一下手中的几锭金子,从中挑了锭最小的递给姬夫人。

饶是姬夫人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得眼放异彩,赵国久未经战乱,物价极为低廉,寻常人家一年生活费用也不过数十贯大钱,这锭金子足可抵换数百贯,这富家公子来头看来非同小可。姬夫人嫣然一笑,接过道:“多谢公子厚赐。”

吴安然站在一旁心痛无比。姬夫人收了这份厚礼,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亲自将他们带上楼上一间上好的雅间,道:“吴先生和二位公子先坐一会儿,妾身吩咐下人送点茶水点心过来,琴姑娘马上就到。”

吴安然见姬夫人出了门,对楚铮说道:“你也太大方了吧,这锭金子足够来这里好几趟了。”

楚铮笑嘻嘻地拿出两锭金子放到吴安然面前,道:“是徒儿有欠考虑,忘了为师父准备了。”

吴安然脸色微霁,将这两锭金子纳入怀中,他知道这徒弟是大户,不拿白不拿。

不一会儿,姬夫人领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美貌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见了吴安然微微一笑,向三人盈盈万福道:“小女子琴儿参见吴先生和两位公子。”

楚铮看了琴儿,又看了看吴安然,心底一个久违的词语油然而生:“梨花。”

姬夫人在一旁说道:“吴先生,琴儿妾身已经帮您找来了,这两个小公子要不要妾身也安排一下?”

吴安然摇头道:“不用了,姬夫人,请你们这万花楼的主人过来。”

姬夫人一怔,道:“吴先生有什么事,妾身可以完全做主。”

吴安危道:“此事必需你们主人前来,你还做不了主。”

姬夫人笑道:“吴先生事还没说,怎么知道为妾做不呢?”

吴安然看了她一眼道:“你的天魅功只练到了第五层,依你的年纪,这般进度也算较快了,你在天魅门身居何职?”

姬夫人和琴儿登时脸色大变。

姬夫人强笑道:“吴先生,这里是万花楼,不是什么堂不堂的。”

吴安然懒得多费口舌,从怀中掏出一物,向姬夫人掷去。

姬夫人长袖一舞,将来物卷入袖中,拿出看了看,是一块雕着奇异花纹的铁牌,仔细辨认了一下,姬夫人神色一松,道:“原来是血影宗的同门。”

可想想又不对,道:“听说血影宗多年前已被南齐白道武林灭门,只有门主一人逃脱,你姓吴,难道……”

一个柔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多年不见,吴师兄风采依旧,着实可喜可贺。小妹有失远迎,还望吴师兄恕罪。”

一个宫装妇人走了进来,姬夫人和琴儿拜道:“参见门主。”

楚铮看着这宫装妇人,突然觉得这女子颇为怪异,乍眼看去会觉得是个很平常的一个女子,但仔细观察,便会发觉她的脸上似有似无地笼罩着一股淡淡的雾气,使人不经意间很难记住她的模样。

吴安然一惊,起身道:“这不是景清吗?怎么你已是天魅门的门主了,天静师姑呢?”

那宫装妇人坐了下来,道:“难得吴师兄还记得小妹徐景清。师父早在五年前就已仙去了。人生匆匆不过百年,师父也未能躲开那一日。”

吴安然怅然若失:“吴某怎么可能不记得你景清师妹,毕竟当年你与景风是最要好的姐妹。”

徐景清也有些黯然,道:“当年景风师姐遭遇不测,师父也是心痛之极。若她尚在,这天魅门的门主之位必然是景风师姐的,又怎能轮得到小妹。”

吴安然苦笑道:“若景风还在,为兄怎么也不会让她当这天魅门主,你们天魅门历代门主都是终生不嫁,她腹中已有了我的骨肉,又怎能当这门主。”

楚铮看了看吴安然,暗想这师父居然还有这么一段住事,难怪当年春盈姐服侍了他四年多,两人才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看来师父至今对那叫景风的女子念念不忘。

吴安然看了看徐景清,道:“师妹天纵奇才,竟已将天魅功练到着色着相的地步,即使你景风姐在世,她也绝对比不上你的。”

徐景清淡淡说道:“那又如何,师父早将天魅功练至无色无相的境界,但还不是仙去了。”

吴安然问道:“是啊,天静师姑才比吴某大了十余岁,怎么这么早就仙去了?”

徐景清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道:“师父是被我们圣门中人所伤,虽然勉强回到了天魅门,但终究伤势太重,没过几日便仙去了。”魔门弟子相互之间总是称自己为圣门弟子,这徐景清语中虽恨意极深,但仍按习惯称魔门为圣门。

吴安然十分震惊,道:“天下圣门同出一脉,是谁不顾同门之谊,竟下此毒手?”

徐景清愤愤道:“是西域圣门的两大护法长老‘风行万里‘李万山和‘剑若游龙’童可成。”

吴安然喃喃说道:“这怎么可能,他们两人都是圣门前辈,为何要对天静师姑下手?”

徐景清哼了一声,道:“吴师兄,血影宗被南齐武林所灭,你看来是隐姓埋名多年,对圣门之事已经不大了解了。西域圣门早已被秦王收服,成了他的爪牙。秦王对赵国虎视眈眈,知道赵国还有我们天魅门这一圣门分支,便命圣门门主刑无舫以魔门祭祀始祖为名,将师父骗至西秦,命我天魅门做西秦在赵国的耳目,为其刺探赵国军情。我们天魅门世代居住赵国,门下全是赵国人,师父十分为难,便婉言相拒。没想到李万山请出天魔令,强迫师父从命,师父见他们如此霸道,愤然自断一臂,以溅血相抗天魔令,并发誓秦赵两国相争,我天魅门两不相帮。却不想李万山和童可成二人在归途中伏击师父,师父虽然拼死逃脱,但仍挨了他们一掌一剑,回到门中不久便去逝了。小妹继任门主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送信至西域圣门,从此我天魅门除了和吴师兄的血影宗外,与圣门再无半点瓜葛。”

吴安然苦笑道:“血影宗也就剩下吴某这孤身一人了。”

楚铮笑道:“师父,还有徒儿我呢。”

徐景清看了楚铮一眼,向吴安然说道:“好俊俏的孩子。师兄,这是你徒弟?”

吴安然哼了一声,道:“我这徒弟,有没有都一样。”他知道楚铮虽答应重建血影宗,但以他的身份,是不会参与到江湖的打打杀杀中去的,日后楚铮若出仕为官,恐怕还会隐瞒血影宗弟子的身份,毕竟魔门的口碑实在太差了。

徐景清还以为吴安然是说楚铮资质太差,不堪大用,便对楚铮不再理会,对吴安然说道:“当年血影宗为南齐武林所灭,小妹继任门后,听说吴师兄幸免于难,也曾派人多方寻找,却始终未果,想必吴师兄是隐居起来了。今日师兄突然急着找上我天魅门,应该不是只为叙旧吧?”

吴安然道:“当然,吴某想请师妹略作援手,帮师兄一个忙。”

徐景清皱了皱眉,道:“如果吴师兄想建血影宗,小妹可以派门下一些好手随师兄到南齐,毕竟天魅门与血影宗渊源甚深,但请吴师兄见谅,天魅门这几年与往年不同了,正受官府全力打压,小妹能派之人并不多。”

吴安然有些奇怪,道:“这是为何?”

徐景清摇摇头,苦笑道:“这个小妹也不知。赵国三大世家,以前楚王两家把持朝政时,对我们天魅门做事都睁只眼闭只眼,基本不干涉我们行事。当今相国方令信上台后,曾派人想招我天魅门为他方家效力,但师父和小妹均不想涉及朝堂之争,便拒绝了。方相国便说我们是邪教中人,命各地官府对天魅门全力打压,幸好天魅门平时行事低调,还没有受到太大损失。”

吴安然暗想,楚王两家原是魔门出身,自然对天魅门有些香火之情,只不过这些也不便对徐景清讲,于是道:“师妹此番猜测倒是错了,吴某并非为血影宗之事。”

徐景清微微惊讶,道:“那是所为何事?”

吴安然道:“天魅门历代都会培养数个魅女,吴某想问师妹借用一位,期限三年,而且这三年中她与天魅门不得有任何瓜葛。”

徐景清一怔,冷冷道:“师兄这要求也太过分了吧,天魅门历代魅女不会超过三人,你将一人要去,而且一要就是三年,即使我能答应,门中长老也不会答应。”

吴安然微笑道:“为兄知道也是过分了些,但只要为兄此事办成,三年后可为天魅门办任意三件事。”

徐景清哼了一声:“难道杀了‘风行万里’李万山和‘剑若游龙’童可成,赵国武林以天魅门为尊,这些事吴师兄你也能办到?”

吴安然正色道:“当然。”

楚铮听了暗暗咋舌,这个师父真会开空头支票啊。

吴安然心中却想,若事情办成,楚家在赵国将一手遮天,到时楚铮也已将鹰堂牢牢控制在手,办这两件事应该没有太大问题,若办不成,嘿嘿,他可没说办不成自己该怎么样。不过他想徐景清应该会同意此事,毕竟仅凭天魅门的实力,想到西秦去杀“风行万里”李万山和“剑若游龙”童可成还是力所不及的。

徐景清果然怦然心动,但想了想还是有些怀疑:“吴师兄,你夸下如此海口,难道师兄你认为仅凭你一人就能办到这二事吗?”

吴安然笑了笑,道:“吴某又非天道高手,独自一人哪能办得了。”

徐景清微一思索,有点不可置信地说道:“难道师兄是在为他人效力?”

吴安然不答,看了看一旁站着的姬夫人和琴儿。

徐景清明白他的意思,示意天魅门其余人员退下。

楚铮知道自己该出场了,挺了挺胸。

吴安然道:“当年吴某被南齐白道中人打成重伤,南齐已无容身之地,便来到了赵国平原城,幸亏楚名棠楚大人收留了吴某,吴某从此便在楚府住下。楚大人府上五公子与吴某甚为……投缘,便收他为徒。楚大人不久前上调至朝中,吴某便也来了京城。”

徐景清看着楚铮,道:“难道这位便是太尉大人的五公子?”

楚铮起身拜道:“晚辈楚铮拜见师姑。”

徐景清久居京城,知道楚家在赵国势力之雄厚,不敢受他此礼,起身道:“五公子请起。”

徐景清向吴安然说道:“楚太尉是楚家当代宗主,权倾朝野,师兄既然身在楚府,又有何事办不成的,怎么还要我天魅门的魅女做甚?”

吴安然正色道:“师妹,此事请恕吴某不便告知,但吴某答应之事,绝对能为师妹做到。”

徐景清知道吴安然背后既然有楚家撑腰,那方才说的话并非虚言,迟疑了一会,说道:“师兄,五公子,我天魅门昔日未曾投入方家,便因为不想朝堂之争,这魅女小妹可以借给师兄,但天魅门不想受楚家指使,还请五公子见谅。”

吴安然刚想开口,楚铮在一旁笑道:“师姑是小侄长辈,师姑所言我这做晚辈的理应听从,但师父答应的那两件事第一件杀两个魔教长老倒也罢了,晚辈本该效劳,可要助天魅门称雄赵国武林,师姑又对我楚家不理不睬,小侄对家父也交代不过去。况且当今相国方令信心胸狭隘,师姑不遵从他命,此人必定怀恨在心,如今他是忙于朝堂之争,无暇理会天魅门,等政局一稳,他必全力对付师姑。难道仅凭天魅门一门之力,还能对抗得了当朝相国吗?”

徐景清默然不语,知道楚铮所说是实,既想依仗楚家,又不想为楚家出力,天下哪有这等好事,何况既然已经得罪方家,若再开罪了楚家,天魅门在赵国将无立身之处,于是说道:“那公子意欲如何?”

楚铮笑道:“师姑放心,小侄并无他意。楚家在赵国屹立多年,也没有多少办不成的事,只是有时楚家不方便出面时,天魅门能从中稍加协助便可。而且即便楚家也不会有人知道师姑与小侄之间的关系,如果有什么要师姑帮忙的,小侄自然会亲自前来拜见师姑。”

徐景清想了想道:“公子既然如此说,那我天魅门便答应了,但每年为楚家做事不得超过三件。”

楚铮心中冷笑,这女人做事犹犹豫豫,当断不断,难怪天魅门始终见不得天日。不过这也不急,既然天魅门上了楚家这条船,他既有鹰堂在手,又有熟知天魅门内情的师父吴安然,难道还怕它飞上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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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再度入宫------

回去的路上,楚铮问道:“师父,那魅女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吴安然看了他一眼,冷哼道:“小孩子家,不要问那么多。”

楚铮不由得气结,道:“那师父你总要告诉徒儿这魅女你要来做什么用的吧,总不会放到你自家院子里,春盈姐不扒你的皮才怪。”

吴安然大怒:“住口,有你这么对师父说话的吗?”

楚铮也觉得这话说得过分了些,忙改口道:“是,是,徒儿知错。师父,这魅女您是想要……”楚铮往上指指,的确想想除了将她送往宫中,吴安然不可能再有别的用意。

吴安然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子还算有点见识,这魅女乃是天魅门无上神功‘媚惑众生’的修练者,通常是万里挑一才选出来的,这套武功据说是当年圣门三祖之一商代的妲己仙子所创……”

楚铮一听差点昏过去:“谁谁谁?妲己,是不是商纣的妃子妲己?她不是狐狸精吗?”

吴安然一巴掌扇在他头上,道:“混账东西,竟对妲己祖师如此不敬。什么狐狸精,简直胡说八道。”

楚铮摸了摸头道:“师父你以前又没对徒儿说过这些,徒儿实在不知我们圣门历史竟是如此……渊源流长,不知另外两位祖师是谁?”

吴安然道:“是申公豹祖师和西天道人祖师。”

楚铮听了不由得呻吟了一声,除了西天道人他不熟,那两个都可算是遗臭万年的人物,干脆把西天道人换成纣王组成邪恶三人组算了。

吴安然不理他,继续说道:“当年这三位祖师协助纣王讨伐西周,但天不助我圣门,被姜尚为首的正道中人所败,妲己祖师与纣王情深似海,陪着他*身亡,申公豹和西天道人两位祖师拼死赶到皇宫时,已经来不及救他们了,只找到本残缺不全‘媚惑众生‘的心法,便交还给了妲己祖师所创的天魅门。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们这个辅佐大商朝的神门也就变成了魔门,历代被所谓的正派人士追杀,此事已过去千年,这段典故正道中人知道的已经不多了,圣门中人可永远不会忘记。”

楚铮听得有些头晕,这完全颠覆了他所知的历史,不过也难说,史书向来由胜者所写,历史的本来面目谁都不清楚。

吴安然说道:“天魅门得到那本‘媚惑众生‘的心法后,便挑选本门优秀弟子进行修练,可能那本残缺心法缺了最重要一步,近千年来天魅门竟无一人能练成,而且所挑选的魅女竟都在三十岁前便欲火焚心而死。天魅门无奈之下只好从修练天魅门次一等武功‘天魅功‘中选出门主,但对‘媚惑众生‘心法历代天魅门主都未曾死心,仍挑选优秀弟子修练。那‘媚惑众生‘心法虽残缺不全,但威力极大,只是天魅门从不让魅女出来行走江湖而已。为师年轻时曾在天魅门与一修练此心法的女子起过冲突,但在‘媚惑众生‘面前竟心神难持,毫无还手之力。据为师推算,当代天魅门的魅女如今应该是只有十八九岁,用来迷惑那储君实在绰绰有余了。”

楚铮有些担心:”这种魅女能如此颠倒众生,那到了宫里先被皇上看上怎么办?”

吴安然道:”你放心,这‘媚惑众生’的心法既然是天下奇功,又岂止一个媚字决,只需她逆运心法,便可惑人心神,整个人便会变得平凡无奇,内功略差之人就算经过她身边都会视她为无物。”

楚铮听得目瞪口呆,如此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放了一个妲已进宫?想了想又道:”既然那魅女这么厉害,那师父怎么只说借三年?万一到时储君尚未动手怎么办?”

吴安然看了看他,道:”只要这魅女到了你的手中,何时还难道还能由天魅门作主吗?”

楚铮一愣,嘿嘿笑了起来。

吴安然也压低声音阴笑道:”天魅门下子弟历代几乎都是女子,她们的阴毒功夫比我们血影堂只多不少,到时连下毒都不用了,随便一种功夫都能让那储君死得悄无声息。事成之后,那名魅女你想还就还,想留下就留在你身边好了,还不是由你心意?”

楚铮笑了几声,暗想留在身边可不是个好主意,到了那时认识这女子的人可不少,留下岂不是自找麻烦?而且……

楚铮突然想到一事,看了看,见车门紧闭,料想外边的欧阳枝敏和那车夫听不到里面说话,于是对吴安危正色道:”师父,徒儿想问你件事。”

吴安然见他神色凝重,也收敛起笑容,道:”何事?”

楚铮道:”此处并无外人,咱们师徒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初你所说的龙象伏魔功的弊病究竟是真是假?”

吴安然脸色微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师父还骗你不成?”

楚铮表情诚恳地说道:”师父,你想,当初您这么一说,我们楚家上下心中都如同负了块大石。如今徒儿已长大,再也不是以前那顽劣不堪的孩童了,而且每日忙忙碌碌,鹰堂大小事务还待徒儿处理,屋内又有轻如姐相伴,虽说徒儿尚未成年,不应该总想着何时能圆房,可徒儿还是忍不住想起此事,想到以后该如何的问题。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师父,您儿子女儿都有了,不该再让徒儿再为此事忧心了吧。”

吴安然色厉内茬,道:”听你之言,怎么好象是认定师父在骗你?”

楚铮微笑道:”师父有没有骗徒儿,徒弟我不知道。但师父既然知道赵国有个鹰堂,想必也该知道还有个狼堂吧,鹰狼两堂分属于楚王两家,说起来也都是同出于魔门。当日我娘知道了此事,便派狼堂中人到西域佛门去打听,并抓了一个佛门弟子详细审问了一遍,那佛门弟子招供龙象伏魔功并无师父所说的禁忌,两方说法完全不一,师父,您说徒儿应该信谁呢?”

吴安然哼了一声,楚铮明明是在虚言相诈,若狼堂真的已查出实情,别人他不知道,那楚夫人恐怕早来兴师问罪了。可仔细又想想,吴安然觉得此事已瞒不了多久了,楚铮已执掌鹰堂,那狼堂是他外公家的属下,听说势力不在鹰堂之下,鹰狼两堂合力,天下打探不出来的事恐怕还没有,与其到时事情败露引楚家上门问罪,还不如现在承认了算了。

吴安然沉声道:”为师这样说是一片苦心,只是见你年纪尚小,为了使你专心习武,不想让你心有旁骛。你看你两个哥哥,院中有了丫环就昏天浑地,龙象伏魔功毕竟是佛门武功,佛门讲究是清心寡欲,乌七八糟的心思多了总是无益。”

楚铮听吴安然变相承认了,心中大喜,可随即又大怒,暗想你这老小子骗得自己好惨,如今是有事要你帮忙,日后看我怎么报复你。

几人回到踏青园,吴安然仍不肯回他自己屋子,楚铮也不管,反正这踏青园大得可以跑马,也不在乎多个人。他有他自己的事要办。

楚铮看了看天色,独自离开踏青园,来到楚名棠夫妇所住的北院。

楚名棠已经上完早朝回来了,正与楚夫人说着什么,见楚铮进门,笑道:”铮儿来了。”

楚铮向楚名棠夫妇行了一礼,问道:”父亲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楚名棠道:”这两天皇上龙体不适,由为父和方相国主持早朝,近日也没什么大事,简单议了一下便散朝了。”

楚铮心中一沉,难道皇上已经身体不行了?若赵庆现在就即位,那可就麻烦了。楚铮忙问道:”不知皇上身体如何?”

楚名棠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听御医说没什么大病,只是这几日有些闷热,皇上精神不佳而已。”

楚铮松了口气,楚名棠道:”铮儿,你问这些做什么?”

楚铮有些犹豫,他原本想把这几日做的事先跟母亲商量下后,再告诉父亲的,但父母亲既然都在此,就一并说了吧,毕竟自己势单力薄,很多事还是要依仗着父母的力量。

楚铮咳嗽一声,道:”父亲、娘,孩儿有事禀报。”

楚夫人向楚名棠一笑,道:”你看铮儿现在越来越懂事了,连和爹娘说话都一本正经的了。”

楚名棠望着楚铮,含笑道:”铮儿,你说吧。”

楚铮把这几日自己所做原原本本地跟楚名棠夫妇说了,当然隐去他想刺杀储君一事,至于往宫内安排人手楚铮想楚名棠夫妇应该允许的,恐怕他们自己都已经在宫中安排过人手了。

楚名棠夫妇相互看了一眼,均发现对方眼中惊异之色,楚名棠原本以为楚铮这几天忙得是整合鹰堂的势力,却没想到这儿子已将目光放得那么远,正在为储君即位后做准备。

楚名棠想了想道:“那陆锋和天魅堂的魅女究竟是否可靠?铮儿,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谨慎行事。”

楚铮垂手道:“那陆锋是孩儿从青堂中挑选出来的,应该没有问题,那天魅门的魅女孩儿尚不知,天魅门并未把她放在京城,而是在离京城不远的陈县,这几个魅女平日只是闭门练功,甚少见外人,等她到京城后孩儿想由姑姑将她安排进宫。”

楚夫人问道:“既然这个魅女如此出色,恐怕刚进宫内便会惹得众人瞩目,宫内各方势力恐怕都要详细追查,难免会露出马脚。”

楚铮笑道:“这个孩儿也考虑到了,不过听师父说若那魅女反运‘媚惑众生‘的心法,便与常人无异,最多比他人俊俏些罢了,到时衣衫再穿得破旧些,便不易被人发觉了。”楚铮故意将魅女说得平常些,将这妲己似的女子送入宫中,他心中总有些不安。

楚夫人咦了一声,道:“你想得挺周到嘛。”

楚名棠在一旁道:“不要让你姑姑安排此女进宫,如今她在宫中已是众矢之的。就让那女子留在陈县吧,过些时候便是五年一度的宫内选秀的日子,铮儿,你让天魅门将那女子名字报来,命张伯昌到陈县给她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到时那选秀的官员自然会把那女子选入宫中。”

楚铮喜道:“那真是太巧了,张伯昌办此事熟门熟路,他不知已往宫内送过多少人了,这样一来此事便可天衣无缝了。”

楚名棠道:“张伯昌儿子的事为父会让吏部侍郎去办的,就放在下批新任县令中吧。”

楚夫人却有些遗憾:“那魅女若真有吴先生说得那么好,未能见上一面那真可惜了,不然如果看的中意就别给那储君了,留给铮儿算了。”

楚氏父子同时皱眉,楚名棠道:“你都已经把轻如许给铮儿,怎么还要给他找妾?”

楚铮却在想不见最好,师父把那女子说得神乎其神,自己对女子又是比较心软,到时要是真舍不得她走,那事就搞大了,如今轻如主仆三人一心挺好的,如果再加个外来户,自己就不得安生了。

楚夫人对楚铮笑了笑,道:“铮儿,你父亲已经同意你纳轻如为妾,还不谢谢你父亲。”

楚铮脸难得一红,过来向楚名棠行礼,楚名棠道:“罢了,轻如精明能干,是个好帮手,以后你好好对她吧。”

楚名棠想了想又道:“轻如虽已是你侍妾,但你习武落下的病根还没好,可不要学你两个兄长,千万要小心。”

楚铮听了不由得愤愤道:“父亲您别说了,一提此事,孩儿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

楚夫人忙问:“铮儿,怎么了?”

楚铮把在马车上吴安然招认的事与双亲一一说了,楚夫人听了勃然变色,怒道:“这吴先生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拿这事开玩笑。”

楚铮恨道:“这些时日孩儿还有事要烦劳他,以后再和他慢慢清算。”

楚夫人却不愿罢休,道:“铮儿,你不是说吴先生昨日在万花楼与一叫琴儿的女子待了一天吗,让你院中那个叫欧阳的小厮到万花楼去一趟,找那什么天魅门主,就说这女子我们楚府要了,接来后让那琴儿住到吴先生院中去,看春盈怎么收拾他。”

楚铮抚掌大笑,道:“娘这主意不错,不过此事等过几日再办,如今春盈姐已把师父赶了出来,现在让那琴儿住进去,不过是火上浇油而已,还是等师父回去后再让欧阳办此事,到时春盈姐心头怒火定会死灰复燃,而且更胜这一次。”

楚名棠对此事虽也有些不快,可看这娘俩越说越来劲,忍不住喝道:“住口。”

楚名棠站起身,指着楚铮道:“吴先生此事虽有些欠妥,但他毕竟是你师父,你怎可如此对他?而且他说得也对,你年纪尚小,不可心有旁骛。如今轻如虽许了你,但为父命你未成年前不得与轻如同房,否则家法从事!”

楚铮嘴巴立即成了“O”字形。

楚名棠又对楚夫人说道:“你也真是的,不但不劝劝铮儿,还添劲胡闹,有你这么宠孩儿的吗。”

楚夫人见丈夫真生气了,也讪讪然不再言语。

楚铮见父亲火气正旺,再待下去更为不妙,忙找个借口溜走了。

在路上走了一会儿,楚铮心气渐平,对楚名棠的禁令也看开了,毕竟这两年要办的事太多,如果一旦陷入轻如这个温柔乡,必将沉迷难返。何况楚铮在前世也已是三十余岁的成年男子,已过了急吼吼挥枪就上的时代,而是较注重讲究情调了,楚铮比划比划了自己身体,好像比柳轻如还矮了不少,就这么在轻如身上翻山越岭,楚铮想想就觉得无趣。

还是等长大一些吧,到时再让轻如将身与心都交付给自己。

回到府内,却见吴安然正在教欧阳枝敏练武,把小欧阳操练得惨兮兮的。见楚铮进来,欧阳枝敏想起身向少爷行礼,被吴安然一个巴掌打回原地。楚铮摇了摇头,当年他习武时也和眼前情形差不多,欧阳枝敏习武年纪有些偏大了,以后吃的苦恐怕更多。

楚铮斜眼看着吴安然,阴笑一声,转身进了屋。见柳轻如也在,楚铮便把楚名棠准婚之事告诉了她,并义正词严地说道自己要以大事为重,决定未成年前不与她同房。

柳轻如虽羞红了脸,但心中也颇感宽慰,暗想此人果然不是一个浪荡公子,能将终身托付于他,即使是为妾自己也知足了。

紫娟和翠苓两个丫头在一旁齐声道喜,把柳轻如闹得跑出屋去了。楚铮无所谓,自我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这脸皮也加厚了不少。

等两个丫头出去后,楚铮心中又活络开了,魅女这事不用姑姑操心了,但最好还是到宫里去一趟,看看姑姑那边有没有可用之人,最好多多益善,楚铮真恨不得将赵庆身边全换成自己的人。

第一天一早,楚铮洗漱完毕,柳轻如在旁边说道:“方才张老先生派人来禀报,昨晚已让人告知琳妃娘娘公子想进宫看她,琳妃娘娘很开心,说今日一早便派人来接公子。”

楚铮一怔,笑道:“张伯昌办事挺快的嘛。”

柳轻如也笑道:“公子交代的事,他怎敢怠慢。”

楚铮想了想道:“那他有没有查清储君今日是否在宫中?”这是他昨日特意吩咐的,楚铮觉得无论于情于理,还是暂时还不想与赵庆起冲突地为好。

柳轻如道:“据张老先生派来禀报的人说,储君今日到方相国府上去了,去拜会他的老师方二先生。”

楚铮一哂:“真是见方二先生吗,恐怕还是主要见方相国吧。”

柳轻如道:“还有,那楚芳华四人听说公子又要出去,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楚铮听了,觉得这四人也是忠心可嘉,何况保护自己是她们的职责所在,再一味拒绝岂不寒了她们的心,想了想道:“那好吧,今日便带她们去吧。”

楚铮匆匆用了些早点,与楚芳华出了楚府,见上次来接楚夫人和自己的太监孙得山已等在门外,于是抱拳道:“有劳孙公公久等了,真是罪过。”

孙得山忙上前拜道:“小得子见过五公子。”

楚铮与他亲热地寒喧了几句,又指指身后楚芳华四人道:“孙公公,此番本公子进宫带这四小婢应该无碍吧。”

孙得山笑道:“那是当然,楚府五少爷出门,身边没几个侍从岂不笑话,请五少爷放心,小得子别的本事没有,领几个人进宫还是没问题的。”

几人上了马车,此次没有楚府长辈在,孙得山也进了车厢陪楚铮说话。楚芳华四人见他坐到了楚铮身边,便都看着他,并不出声。孙得山虽不谙武功,但还是感觉到这四个女子身上渗出阵阵寒意,顿时浑身发毛,强笑道:“五少爷,您这四个婢女还真是……奇特。”

楚铮苦笑,这四人武功尚未到收发由心的境界,这样的话以后岂不吓煞旁人,于是喝道:“你们这是做甚,不得对孙公公无礼。”

楚芳华四人应声“是”,住车厢里面坐了些,但四双眼睛仍不离孙得山左右。

孙得山只觉芒刺在背,坐立不安,再也没心思和楚铮说笑。

到了宫内,楚铮拜见过楚琳,两人先聊了会家常,楚琳便让身边人退下,楚铮也把楚芳华等四人轰到门外。

楚琳道:“铮儿,你派人过来说有要事相商,是什么要事啊?”

楚铮将来意细细与楚琳说了,楚琳听得楚铮竟成鹰堂堂主,顿时无比惊奇,道:“鹰堂上下有万人之多,大哥怎么想的,居然把鹰堂由你掌管,堂内这么多事铮儿你能忙得过来吗?”

楚铮笑道:“侄儿初掌鹰堂,哪能事事过问。侄儿主要心思放在青堂和赤堂,其余诸堂暂时仍二爷爷主管,侄儿尚不能服众,此事还需慢慢来。”

楚琳想了想道:“铮儿,宫内之事,姑姑也曾想过为楚家在储君宫内安排些耳目,但均未成功。如今在储君身边最宠信的是宫内的副总管郑重,对宫内诸事无论大小巨细都烂熟于心,姑姑手中的一些人手根本瞒不过他,想要掌握储君今后的动向,只能靠青堂中新入宫的人了。”

楚铮有些失望,道:“青堂近年来入宫之人大都职位都较低,尚无法大用。储君宫内的那小厮陆锋平日也只是打打杂,连储君面都未见过几次。”

楚琳微笑道:“此事姑姑倒可以帮忙。储君近年来行事日渐嚣张,与姑姑已有过多次冲突。铮儿,你让那叫陆锋的小厮过几日寻个借口,到姑姑这凤鸣宫附近来,到时让小得子找两人教训他一顿,储君此人最为护短,陆锋既是他宫中之人,又是被本宫的属下欺负了,他必然会为陆锋出头。”

楚铮皱眉道:“此计好是好,但陆锋毕竟是他宫内一微不足道的下人,就算出了事,底下管事太监未必会报与他知晓。”

楚琳想了想道:“那好办,你命那陆锋还击时出手重些,或者干脆将那人杀了。”

楚铮吓了一跳,道:“杀了您宫中之人?这怎么可以?”

楚琳道:“成大事之人又怎可拘小节,何况姑姑宫内人手众多,也非个个都是心腹,找个无关紧要的不就行了。那陆锋杀了他,姑姑便可以此为借口向储君要人,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向本宫屈服,必全力保全那小厮陆峰。”

楚铮觉得此计的确可行,心中虽有几分不忍,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起身行礼道:“那就有劳姑姑费心了。”

楚琳笑道:“铮儿跟姑姑客气什么,姑姑也正发愁如何派人接近储君呢,那陆锋得到储君信任后,储君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楚家。”

楚铮笑着称“是”,心里却想道,这陆锋可不能轻易动用,他与那魅女是自己对付储君的最后一招,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毒杀储君必须一击必中。

姑侄俩又聊了会儿,突然孙得山进来禀报:“启禀娘娘,公主求见。”

楚琳笑道:“她来得可真巧啊,正好铮儿也在,快请她进来。”

楚铮见姑姑笑得颇为暧mei,想起楚夫人曾说过姑姑想为他和敏公主搓合一事,顿时暗暗叫苦。说实在话他对这个公主并没什么好感,何况自己还打算着怎么杀她哥哥,楚铮实在不想与她有何瓜葛。

赵敏着一身劲装走了进来,向楚琳行礼道:“拜见琳妃娘娘。”身子虽向着楚琳,可眼光却瞟向了楚铮。

楚琳看在眼里,心中暗笑,道:“公主请起。”

赵敏站了起来,楚铮向她行了一礼,楚琳笑道:“本宫这侄儿公主原本就认识,就不必本宫介绍了吧。”

赵敏道:“楚家小弟上次来宫里,本宫照顾不周,还请娘娘见谅。”

楚琳道:“公主此言差矣,上次若不是公主相护,铮儿还不知要吃什么苦,铮儿,还不来谢谢公主。”

楚铮起身向楚琳行礼:“楚铮多谢公主。”楚铮此时心境与当日进宫大不相同,知道这敏公主在宫内身份特殊,将来唯一能与储君相抗的也就是她了,所以不管心中如何想法,但举止中不敢流露半分勉强之意。

楚琳又问道:“公主,你怎么这身打扮?是否正与叶先生在练武?”

赵敏道:“这倒不是,只是本宫每日清晨都有这练武的习惯。”她方才听人来报说楚铮到宫里了,没来由的心中一喜,便匆匆赶来,连衣裳都未来得换。照理来说她到楚琳宫中,应是身着宫廷盛装而来,可真要梳洗完毕再换上公主服饰,至少需要一个时辰,赵敏心急之下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三人小谈了片刻,楚琳寻了个借口让赵敏和楚铮到宫外逛逛。两人出了凤鸣宫,楚铮也放开了,一路上与赵敏谈笑风生,不时说几个趣事,把赵敏逗得咯咯直笑。

赵敏自小成长于宫中,平日又专注与练武,楚铮可算是她第一个引她注意宫外男子,虽比她小了一两岁,但各方面都算比较杰出,也难怪赵敏时常惦记着他。今日重逢,楚铮又存心讨好,赵敏见他不再敷衍自己,心中甚为高兴。

两人走到一宫门前,赵敏指了指道:“这便是本宫居住之处。”

楚铮抬头看了看,见宫门上方挂着那匾上写着三个大字:太平宫。不由得心中一沉,道:“公主封号就是‘太平‘?”

赵敏点点头,道:“本宫再过几月便成年了,敏公主是儿时的便称,以后你就唤本宫为太平公主吧。”

楚铮见她气指颐使,心中不喜,但自他接掌了鹰堂,心机变得深沉了许多,再不喜怒形于色,向赵敏行了一礼,道:“遵命。”

赵敏丝毫不觉,对楚铮笑道:“到里面去看看吧。”

楚铮有些犹豫,他对宫里的规矩并不是很熟悉,不知道能不能擅自进去,可抬头一看,赵敏已经走了进去,楚铮无奈,只好快步跟上。

赵敏边走边道:“听琪姐说你武功不错啊,真是不明白,你是楚家的公子,怎么也会练就一身那么好的武功。”

楚铮干笑道:“小弟练得是些花拳秀腿,恐怕是琪郡主过誉了。”

赵敏道:“不对,琪姐眼界甚高,本宫与她在外游历半年,根本没听见她夸奖过什么人,你能让她如此看重,身手必然不凡。”

赵敏说着看了看四周,对楚铮悄声道:“不如咱们在此切磋一下?”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27177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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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历史小说 《楚氏春秋》

作者:宁致远
最后更新于:2017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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