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雕兵符 夺吴》第二章 践诺为使蹈险行B
负长歌征行，说先贤旧旌。...
负长歌征行，说先贤旧旌。
左凤举身背弩机，走在三辆马车左侧。
褐色弩机上不作配饰，用的材料极其普通。
这把弩，名为“长歌”，十石硬弩，可射三百步，需五六百斤臂力。
当今天下，能使用这种硬器的武将屈指可数，算来算去，不过两三人罢了。
与弩机低调的外饰不同，它搭配的羽箭，乃匠作坊专门筑炉，取蜀山寒铁量身定制，印有编号。
箭锋为菱形，有浅槽，射中人兽，片刻之间血便流干，实在是一件凶狠的兵器。
左凤举素来和善谦恭，不容易让人心生敬畏，看到他击发利器的人，才真正了解他。
这是一个为军队而生，注定与军器相伴的人。
当他徒手时，时常抑制不住烦躁和冲动，忧思与顾虑，一旦弩机在手，这随风飘荡枯叶一般轻薄的心绪，刹那变成幽深的古井，沉静沉静沉静，沉静到地狱深处，全无一丝活的气息。
天下传诵左凤举的威名：深藏不发，一击致命。
陈简至一路把视线落到这柄令人望而生畏的弩箭上，扬鞭并驾，问道：“将军，你箭壶上的弩箭，用到第几号了？”
左凤举道：“如今带的，二百一十号至二百三十一号。”
陈简至从脚底到头顶各生出一股寒意，两股寒意在心腹中冲撞，让他热血沸腾，又莫名恐惧。
左凤举转头右顾，说道：“王上对夫人和巢重的关照，真是无微不至。兄长，你知不知道，那块玉佩的价值？这是王上被册封为世子时，先王赠予的信物。”
吕执中道：“巢重是未来吴国的君主，夫人是魏人，与汉国无亲无故，以后吴、魏亲密无间，汉国便被孤立。王上为了国家的未来，早早谋划，施予恩泽，也在情理之中。”
左凤举道：“原来如此，做一国首领，看起来威风，其实极不容易，真是劳心费力。”
吕执中道：“劳心者，比劳力者更苦。我请你办的两件事，还顺利吧？”
左凤举道：“吴世子身故不久，你就大肆坏他名声？”
吕执中道：“办得怎么样了？”
左凤举道：“办了，办了。我让属下的弟兄进村入巷，到处讲吴颜青的风流韵事，说他征战日久，压力很大，内心实在苦闷，时常找些歌儿舞女饮酒排遣，作出一些荒唐事。”
吕执中道：“不但在汉国说，还要让商贾、流民，把流言带到魏国、吴国去？”
左凤举道：“有你这样做朋友的吗？”
吕执中道：“吴国王室一定会派人实地查询燕家母子的身份，这些传言作为佐证，将让他们更安全。”
左凤举道：“吴人分辨不了流言？”
吕执中道：“说的人多了，连散布流言的人也会相信。第二件事呢？”
左凤举道：“我让仵作查验了杀伤的尸身，派遣士兵重走吴颜青进退线路，尚未找到张厉侯。”
吕执中道：“你忽略了一处地方。”
左凤举道：“麒麟域？王室有禁令，怎敢擅入？王上慷慨，却并非没有杀伐，要他的兵、要他的官、要他的钱，都没问题。冒犯他的宗庙，这可是底线！”
吕执中道：“我早知道你办不了这事，我自己办了。”
左凤举惊道：“让王上知道，这还得了！”
吕执中道：“道人身故，需要人前去料理。”
左凤举道：“我明白了，这里有你的人！”
吕执中道：“补充的道人中，也有我的眼线。”
左凤举道：“你做好守株待兔的准备了？”
吕执中道：“天下兵荒马乱，安全的地方，惟有禁地。这个中军旗牌官，不那么简单，整件事的症结就在他身上。”
左凤举道：“吴颜青夫妇自小把他养大，情同兄弟，恩如父子。”
吕执中道：“世间的惊天血案，人与人互相伤害的惨事，有几件是外人做的，有多少仇怨，一开始不是恩情？”
左凤举道：“那我也要提防你，我们情谊实在过于深厚了。”
吕执中沉默无语，并未因为这句玩笑话放松紧缩的眉头。
左凤举迎着徐徐凉风，扬鞭指着山川，慨然说道：“入吴有两条道，一条陆道，穿山越岭，正是吴颜青北征的路线；一条水道，盘旋婉转，正是吴江侯李连芳惯常行军的路线。兄长喜欢哪条？”
吕执中道：“你这个武人，规划路线，全从战争着眼。你不知道，那条陆道，是象长先生修行走过的；那条水道，闲济法师泛舟采莲，留下千古名篇。”
左凤举道：“你说的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人旧事吧？早为明日黄花湮没无闻了。如今声名赫赫的，除了名将锐卒，还有谁呢？”
吕执中道：“不出三年，天下将再复过往，鸿沟填平，化剑为犁。闲济、象长这样的人物，一定还会重生。”
左凤举道：“你真有把握得到吴国？”
吕执中道：“我不是得到吴国，我代天下暂管吴国。”
左凤举道：“暂管？”
吕执中道：“大家都不打仗那天，我自然归隐江湖。”
左凤举道：“不打仗？人世间，何尝有过这样的日子？”
吕执中道：“你忘了以前那个太平祥和的年代？”
左凤举道：“什么叫忘记？那时我还没出生呢。不过，我多次听老宫人说起，那时，武器在库房中生锈，角弓蒙尘，百姓一百一十九年不见烽火。这样的时代，我无缘得见，真的存在过？”
吕执中道：“存在过。”
左凤举道：“我去问问夫人，她相不相信你说的好日子。”
燕采苹掀开车帘，幽幽应道：“这样的好日子，有过。”
左凤举道：“咦？”
燕采苹道：“那就是亲人在身边的日子，相亲相爱的日子，即使外面雷声大作，敌军攻城，火箭乱飞，亲人在身边，心里就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哪怕当时就死了，也无所畏惧，舒服得很。”
吕执中愣住，若有所思。
左凤举道：“妇人之见，我和兄长说的可是天下、天下。”
燕采苹放下车帘，静默无声。
吕执中打马向前，闯进满面春风之中。
左凤举扬鞭追上，说道：“你真能得到吴国，你依靠什么？我手底下这六七个人？
吕执中道：“我依靠三个奶妈。”
历史文章
《蛊雕兵符 夺吴》| 序幕 中秋惊变
《蛊雕兵符 夺吴》|第一章 战声激越逢幽灵A
《蛊雕兵符 夺吴》|第一章 战声激越逢幽灵B
《蛊雕兵符 夺吴》|第一章 战声激越逢幽灵C
《蛊雕兵符 夺吴》|第一章 战声激越逢幽灵D
《蛊雕兵符 夺吴》|第一章 战声激越逢幽灵E
《蛊雕兵符 夺吴》|第一章 战声激越逢幽灵F
关注 黄虫说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