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河州！风吹到天尽头

文 | 如旦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射着冰冷透亮的雪山之水，从海拔3000米的甘南草原奔流而下，缓缓涌入海拔2000米的临夏盆地，在悠扬起伏的邦克声中，一座城市苏醒了。

这条河叫做大夏河，这座城叫做古河州。

大夏河，这个名称是人们对这条黄河支流的一种误读，它的原名叫做漓水，而远古的大夏河，则是今天的广通河，它的旁边就坐落着大夏古城遗址。

河州的“河”，指的是黄河，在古人看来，只有黄河才配叫“河”，其他的河只能屈称为“水”。

以当时的地理发现和眼界所及，人们误以为漓水是就是黄河的源头，于是就把漓水之畔的这座边城，大方地命名为河州。

土门关，是黄土高原边陲河州和青藏高原前沿甘南的一道天然分界线，是农业文明和牧业文明亲和、揖别的过渡地带，一条大夏河贯穿其间，连起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地貌风物。

土门关内，是曾经的西羌故地，而今的回汉聚区，土门关外，是安多藏区，格萨尔王的崛起之地。

当铁马冰河、鼓角争鸣成为了历史的尘埃，此消彼长、你进我退停下了攻略的步伐，这片土地上的不同民族，最终以握手言和的姿态，在各自的土地上劳动繁衍。

于是，一道奇异的民族风情线像五彩飘带一样，舞动在你的面前了：关内，清真寺、道士塔、玉米田，杏花满山；关外，嘛尼堆、喇嘛庙、青草地，牛羊遍野。

在今天的河州，很多古迹、地名依然保留了藏语的旧称，比如大名鼎鼎的炳灵寺，还有当地人耳熟能详的麻尼寺沟、达浪、八松等，这是我们触摸真实历史的一条脉络。

河州是一个小型的盆地，四周有山，一条大夏河贯穿其中，最终注入刘家峡成为黄河水。

当地人结合地理之便，以河州城为中心，将州境分为北乡、南乡、东乡和西乡。

四乡山川景物各异，人文风俗亦有不同。

北乡是万顷塬和永靖县，北塬上花椒满川、牛羊满山，这里的莲花古渡，已被刘家峡水库所淹没，炳灵寺傲立在悬崖石壁，俯视众生；

南乡是和政、广河、康乐，太子山头白雪露骨，松鸣岩、莲花山松涛阵阵，高亢的河州花儿翻山越岭；

东乡是东乡族自治县，蒙古大军遗留的撒尔塔后裔的栖息之地；

而西乡则是临夏县、积石山县，这里有枹罕旧址，大禹治水的源头，大庙山上的二郎神接受汉藏民族的顶礼膜拜，吹麻滩里的鲁班石诉说美丽哀婉的神话。

太子山头雪，大夏河畔风。

山河滋养了芸芸众生，哺育了青草牛羊。

在老河州人的嘴里，藏民叫“西蕃”，回民叫“回回”，千百年来，不同民族各自分工、互通有无，西蕃牧羊、回回经商、汉民种粮。

善于经商的河州回民，一个个脚户哥下四川运来了茶叶，换取藏民的马匹。就这样，茶马互市日渐兴旺了，丝路旱码头悄然自成了。

如今，当汽车公路取代了骡马和羊皮筏子，响彻夜川山道的阵阵铃声也就成为了河州人梦中的回忆。

水之大者，为江河湖海，以之命名的城市，江州、河州、湖州、海州四者皆有。

许多河州人以此为荣，这是黄河沿岸唯一直接以河命名的城市。但是，比起其他几个州，知道河州的人并不多。

河州是河州人的河州，至多是甘肃人的河州、西北人的河州，对外人来说，它有一个更加现代的名字，叫做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