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霾中走路穿过大阳

 

保定的周末和省会霾庄一样继续淹没在无边的雾霾中。事实上整个华北大地都已经沦陷,沦陷到一天浓似一天的霾中。在屋...





保定的周末和省会霾庄一样继续淹没在无边的雾霾中。事实上整个华北大地都已经沦陷,沦陷到一天浓似一天的霾中。

在屋子里待得久了,也还是要出门的,戴了帽子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地出来,迎面遇到的每个人都是这样没有面孔只有口罩的形象。

坐上了免费的公交出来。公交之所以免费是因为雾霾而限号的补偿措施。在哪里下车呢,哪里下车也都是雾霾。这样游移不定的时候,公交已经到了终点站。终点站在城市和郊区临界的地方。

雾霾一点也没有减轻,相反因为少了高大密集的建筑物的背景,只剩下了天空,所以天空里的雾霾反而显得更是“迫在眉睫”、无法远观了。雾霾一定是脏东西生存太久了以后转基因的存在,它并非丝丝缕缕的一般的脏,而是脏得很均匀,均匀到了分子水平,好像空气的每一个细胞核里都已经进去了霾,让任何一点点空气都具有与别的任何一点点空气完全一致的肮脏。随着污染指数的增高,这层脏会均匀地增加其黑度,好像是所有人的眼睛本身都有了问题一样,形成一层固定的翳障。在这样布满了全部空气的均匀肮脏里,人的呼吸只能被瓮中捉鳖、无处遁逃。

走不多远就到了一片模糊的田野里,从田野里摸索到了一条小路,小路穿越村庄,村庄狭长的街道逶迤不已,只有黄色的煤气管子始终伴随着街道两侧的灰蒙蒙的墙壁,通到各家各户。这样的煤气管道进村工程也是治理雾霾的措施之一,只是这样顺着大街小巷的外墙走的醒目的黄色管道怎么看怎么危险,虽然它是深重的雾霾的冬日里几乎唯一有颜色的东西了。

这里是本埠东南郊著名的大阳村,是过去的远郊现在已经被三环圈到了城里的巨大乡镇。通往白洋淀的一条条臭河沟都在其境内通过,它是西北高东南低的山前平原地势中倾斜下去的一个角。

这一角如今也丝毫没有例外地在雾霾浓浓地笼罩中,让人喘不上气来,睁不开眼睛。这是怎样一种痛苦的环境经历啊,最痛苦的是它还在持续,而且没有结束的希望。父子俩只能在这样的地方散步,在这样可怜可悲的环境里的无奈地运动一下腿脚,却冒着吸入更多的霾的危险。

奇怪的是,父子俩在深重的雾霾中的这次同行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其间的气氛与状态还是屡屡会被自己回忆起来。那种满天满地都是挥之不去的丝丝缕缕的污浊的雾霾状态,与人类本该有的蓝天白云的生活环境之间的巨大反差,让人每每意识到我们几代人共同陷入这种环境的状态,是多么不堪。事实上,那当然并非孤例,雾霾一直在持续,只是那样父子再一起到雾霾里走路的情况,怎么也要尽力避免了。

在朦胧无人的东后营村村边广场上,自我宣传的政绩牌下,我们摘了口罩吃了个橘子,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吞下肚子以后就赶紧就又把口罩戴上了。橘子的优点就是剥皮快,入口快,完全可以闭嘴以后马上戴上口罩然后再咀嚼。它应该成为雾霾中的推荐食品。



穿过村北的田地向大路上走,塑料的蔬菜大棚将全部的田地都占满了。一道暗色斑驳有了严重的风化痕迹的红墙里面,硕果仅存地还有一棵树冠纷乱的小榆树,小榆树的树冠里落满了无处可去的麻雀。麻雀是没有办法戴口罩的,在这样寒冷肃杀而又污染严重的深冬季节里,它们是如何生存下去的呢!如果不被迫着转基因应对,大约前途也是一条必死无疑的路吧。



生态灾难下,只要在这个环境里的一切,人与动植物,不同种类的动植物,不同身份不同阶层的人,不论官阶不论贫富,悉数在劫难逃。这是雾霾的公平,是自救无望的人们一种最不堪的幸灾乐祸。这是在逼着人也要转基因了,不仅是生物性的转基因,还有社会性的转基因。一场望不到头的生态灾难,就是以这样悄无声息的方式来直接间接毁灭掉一切,毁灭掉人类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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