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罗斯特: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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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rnard Faucon
秘坐
[美]  罗伯特·弗罗斯特
我们转着圈地跳舞并猜测
奥秘坐在中间什么都知道
徐淳刚 译
存在的秘坐、阅读的秘坐和写作的秘坐
《秘坐》,只有两行。这是弗罗斯特在诗歌中做的著名的“丢手绢”游戏。短短两行,颇富玄机,可谓“小杰作”。它到底有什么微言大义呢?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快点快点捉住他……”在童年的丢手绢游戏中,大家围坐一圈,丢手绢的人绕着圈走,然后悄悄将手绢丢在某人身后,被丢手绢的人要迅速发现手绢并起身去追丢手绢的人,丢手绢的人沿着圆圈跑,一直跑到被丢手绢人的位置坐下或蹲下才算赢,如被抓住,就输了,只好表演一个节目;谁没有发现手绢丢在自己身后,更要表演节目,唱歌、跳舞等等。谁也不知道手帕会不会丢在自己身后,总是忍不住想回头看(有的游戏规则甚至规定不许回头看),既兴奋,又不安……这就是往日的欢乐,它事实上是一个有关“已知”和“未知”的思维游戏、行为游戏,但也许只有弗罗斯特看出了其中的奥妙,将它写成了一首佳作。

然而,弗罗斯特并没有正面去写“谁也不知道”,他在诗中反其道行之,偏偏说“什么都知道”。弗罗斯特没有停留于去写丢手帕的孩子和围坐的孩子,没有费力地去叙事、抒情,而是让诗中多出了圆圈中间的虚空,多出了“奥秘”:奥秘坐在中间什么都知道!弗罗斯特用“奥秘”本身或“上帝”的全知来反衬人类认识的永远未知,耐人玩味。这里既有睿智的思考,更有强烈的反讽。只有输了的人才会跳舞,但跳舞又是欢乐的(我们的人生输得是多么高兴啊,连死神都不能阻挡,只要活着,欢乐继续);对于世界的谜底,人类永远是孩子,只有跳舞、猜测,永远跳舞、猜测,而“上帝”仿佛喜欢恶作剧,永远不把奥秘全部告诉你,永远和人捉迷藏,就让你猜测:“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解读到这里似乎就完了。好,你可以关掉了。但是,如果你是诗人,或者对语言抱有更大兴趣的人,可以继续往下读。前面只讲了诗中的“秘坐”,其实,我们还应联想到阅读,读者和诗人的关系。阅读是一种窥探、探秘,只有对世界的秘密或心灵的秘密满怀好奇的人才会坐下来仔细打量一首诗,哪怕只有两行。而在这里,弗罗斯特就是那个丢手绢的人,我们,读者,正是围坐一圈既兴奋又不安的孩子。诗歌写作是一种情感与理智相较量的、现实与想像相互敞开的隐秘游戏,阅读同样,只有你认真参与,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也就是说,如果你读懂了这首诗,你就赢了;如果你没读懂,你就输了(请表演节目!)。这是阅读的“秘坐”。

而诗人的写作,恰是处在世界和读者之间的“秘坐”。诗总是比诗人自己说出更多。任何一首杰作都是存在的“秘坐”的“秘坐”,等待诗人写出,等待聪明的你去发现其中的秘密。

注:这是10年前的译作,收录于《弗罗斯特诗精选》(不是出版基金2011年出版,印行两版,已绝版)。10年后的今天,我才写出这篇文章。对于诗人来说,阅读即写作,写作即阅读。漫长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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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淳刚 | 编译·撰文
世界摄影·文学翻译 | 微信ID:xu-chun-g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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