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繁花 我和15岁的小狗酷比,不知是你陪着我,还是我陪着你

 

动物、城市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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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风景的小狗
狗吠深巷中
鸡鸣桑树颠
——陶渊明《归园田居》


熊鼠之歌 |  动画电影《艾特熊与赛娜鼠》主题曲

小狗酷比,拈花一笑 摄

狗年春节还有两周半,同事约我为狗年春节的狗狗专题写一段引言:要体现人、狗与社会的和谐相处。但是,当我真的想提笔时,却不知道从何写起。

我不是那种爱所有小狗小猫的人,在我踩到别人家小狗乱拉的狗屎时,一样会骂山门,以前一个邻居家的猫叫春,我也气得去投诉过他。和谐是心灵的事,当人与人都无法和谐相处时,要让人和小动物和谐相处,其实是很难的。我爱我家的小狗酷比,但我讨厌邻居家咬人的萨摩耶。以前我还和邻居为这事吵翻天。幸好,她看不到我写的文章。

然而我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生活不是这样的。别人家的猫、狗,还有大白鹅,曾经也是我生活中欢乐乐章的一部分,我们相安无事,彼此守望,经常一起玩耍。



拈花一笑 摄

小时候,我生活的弄堂里,向左是大黄狗和它小跟班们的乐园。大黄个头很大,口水超多,每次我买菜回家时,它总跟在我后面讨食吃,它吃了我买的肉,却不让我骑它,还把我狠狠摔了一跤,没良心的。向右有一只大白鹅,镇守一方,谁也别想轻易通过它住的小院子。唯有猫咪自由自在,幽灵般地穿行在屋顶之上。害得隔壁的张伯伯,每天都要小心地守护着自己心爱的八哥鸟。

有一次我和附近弄堂的孩子打架,被追到弄堂口,突然冲出只大白鹅,马上把我的追兵吓退了。说实话,我对大白鹅的印象,比大黄深多了。它曾是老街之王。它还有一个威风八面的名字——白关公。


漂浮的公主 | 阿根廷,儿童乐园乐队

拈花一笑 摄

它们的存在,让我童年记忆充满各种动静、声响与气味。我弟弟黑黑至今还很怕鹅,他一直记得白关公,因为他被白关公追过,那是他的童年阴影。但我不怕白关公,夏天我还经常偷看白关公在大脚盆里洗澡。我曾经去问过白关公的主人童阿姨,会不会把它吃了。童阿姨说:养了十多年,怎么吃得下去啊?然而——最后白关公还是被吃了。

大人说话,永远是不算数的,这是孩子们童年最深刻的教训。妈妈说,是因为有人投诉童阿姨的大白鹅咬人,养不了只能吃了。那天我很伤心,不明白为什么——养不了就只能吃了。这到底算哪门子逻辑。

那是上世纪九十代的事了,大家突然一夜间学会了维权和投诉。



消失的老街,前童古镇

拈花一笑 摄

也就是那时,我家搬出了弄堂,住进了整齐的水泥公寓。破旧的弄堂也被拆了——那地方可不是我照片里拍的古镇,更不是什么历史文化遗产,繁华的都市从无名的废墟中拨地而起,把我的记忆,踩到地底下。从白关公离开的那一天起,我欢乐吵闹的童年记忆,就此安静了下来。

在我生活的小区里,依然有猫有狗。在我家对面向左的阳台上,不认识的邻居养了很多鸽子。每天傍晚,都会集合在一起,优雅地在低空快速地穿梭飞行,在阳台的右面,还住着一只我从来没见到过真身的八哥(也可能是鹦鹉),每天它都会准时地大声演讲:电话,或者恭喜发财。直到有一天,黑黑告诉我,他发现:那只八哥,好久没有说“恭喜发财”了,当时正好是漫长的股灾,大家都被套得很深。

小区里,人们经常为了野猫翻垃圾,狗屎不捡吵吵闹闹,你经常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狗,有的凶猛威风,有的娇小玲珑,有的蠢萌可爱。在朋友家里,你还可以抱抱漂亮得像公主一样温柔的长毛猫。附近的宠物商店里,新奇的商品琳琅满目,还有专门的狗狗游泳池——天啦,我都十多年没游过泳了。

但是,它们都是别人家的宠物,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说实话,我觉得没什么好写的,在这个人欲横流的时代,和谐其实遥不可及。你既无法让讨厌猫狗和小动物的人,平静地接受它们的存在;你也无法让把小动物只视为食物的人留点口德。同样,你也无法让溺爱放纵小动物的人学会尊重他人。有时,我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

于是,文章开了一个头,没提到几句狗狗和狗年的事,就卡壳了。



毛毛虫 | 阿根廷,儿童乐园乐队

拈花一笑 摄

其实,我自己就养了一只叫酷比的小公狗,今年15岁了,按照网上一个狗与人的岁数对照表,它已经是相当于79岁的人类。活到胡子花白,酷比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蠢,蠢得让你无法不爱它。当你和一个鲜活的生命,一起走过十年以上的岁月,总会有些相互依恋,仿佛是相互的手足。兔兔常说,酷比最了解我。每次我专心写稿时,从来不吵不闹。可我觉得,它就像了解它睡了十几年的狗垫子一样,了解我。

这会,当我在电脑键盘前抽烟时,一直在睡觉的酷比,突然跑过来踮着后脚,把前爪趴到书桌上看我。仿佛它已经看穿了我才思枯竭的秘密。

我知道它是在说:又写不出稿子了吧——那就快点带我出去散步!



拈花一笑 摄

我们在冬日的河边一路闲逛。看看草,闻闻花,看看天,望望河。然后,当我们走到每次都要坐下抽烟的长椅边时,它总会抢先一步,跳上去,蹲好。仿佛这公园的椅子是我们家的。我曾对兔兔说:这小家伙岁数大了,越来越固执,其实,我不是每次走到这,都想在这条椅子上看风景的。

兔兔总是笑我:不知是它陪我散步,还是我陪它散步。不知是它陪我看风景,还是我陪它看风景。

这么多年了,那条散步路上的无名椅子,来来回回都漆了好几次,换了两种颜色。冬天椅子很冷,有时还是湿的,但当酷比和我一起安静地坐在长椅上时,生活中再多的烦躁不安,都会马上安定下来。

天地无言。



升C小调圆舞曲 OP. 64/2

夕阳中的河,拈花一笑 摄

这样的时刻,我才会觉得:动物、城市和我,终于在这天地的静默中变得如此和谐,仿佛我们都被自然——这位伟大的风景画家,画在了它的画中。那流动着的天光云影,被时光的手指轻轻一拨,就舞动了起来。

我不知道,酷比还能陪我坐多久,看风景的酷比很严肃,很安静,仿佛这是我们之间的某种仪式。我知道,如果它不在了,我一定会想念那些属于我和它的风景,想念属于我和它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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