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作家·微刊 葛明丛 散文《夹在书中的老鞋样》外一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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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坛新秀】

作者小档案葛明丛，贵州金沙人，80后，教师。金沙诗联学会会员，毕节市党史联络员，永丰诗社副会长兼副秘书长。作品散见于《散文诗》、《政协报》、《甲秀楼》、《金沙党史研究》、《毕节报》、《贵州民族报》、等报刊。

已经记不得了，不知是那天读到作家黄泽老师写了一篇名叫《永远的火堂》的文章。从那以后，“火堂”随时撞击着深锁的心房，随时都穿行在午夜的梦中。许是紧闭的防盗门里嗅到了发霉的故乡的味道，许是办公桌上成堆的资料加载于肩上的历史重担太沉，还是------总之，“火堂”的出现，让人坠入在遥远的天堂。

在那遥远的地方，吹来了暖雨和风；传来了鼓蛙鸣虫；飞来了黄稻金麦；飘来了白雪晶冰。整个四季都装满了故乡的清新、热烈、美妙、淡雅。儿时，时常还在梦里，乡间的铜铃就伴着马帮的清脆的号子开始嘹亮。马蹄声过，梦！就在山间伸向了远方。也时常，与玩伴们穿着舒心的布鞋，在傍晚时分踩着散落在青石板上的艳丽的余晖。

这一刻，醉了影，更醉了心。

而今，只得穿着不同三样的鞋子踮着脚尖，怯生生的用手盖在眉间从出门时的方向窥望。那山、那水、那村庄、那土地啊！无处不清晰，无处不明了。无需静默，无需聆听，腹中已然响起了咚咚的叩击之声，隐隐作疼。受不了，晓风晨露；受不了，山清水秀；受不了，明月星清。什么叫噬指弃薪，此刻，游子自会醒悟，于是匆匆的吟鞭东指，踏上归程。山近人近，可是屋后的那片片翠竹、当门的那清清泉水、山旁的那抹抹晚霞，还认识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吗？浅浅淡淡、淡淡浅浅的忧思又开始飞升。

突然，公路的拐弯处窜出一头老牛，立在路中，只见它愣愣的望着面前的车，盯住车中的人，眼神似乎有些迷茫，像是在问，客从何处来，将往何处去？陡然，自己也好像不认识了来时的路。瞬间，无声无语无微笑，无甜无苦无味道，很快就沦陷在了黯然之中。还在失落时，只听得一声：“叔，你回来啦”，一语惊醒梦中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本家久违的侄儿，他虽然深居乡野，却也是身着洋革装，脚穿亮皮鞋。接下来，在他口中一切关于故乡的镰刀、锄头，新房、新屋的故事在晴朗的天空中开始飘荡。那老牛也摇着尾巴，发出哞哞的叫声，靠着路边径直离去，像是回过神来，原来客人不是陌生人。

于是，山又清起来了，水也明起来了，小鸟也在车前时快时慢、时高时低、时隐时现地飞着。轻拂着微风，惬意的伴随左右，一直把来客送到四立三间的木架结构的老房屋门前，送进“火堂”。此时的“火堂”，早已灰尘满面，不过依然抑制不住长久思念的情绪，迅速的到东间瞧瞧，西间看看，左摸摸，右翻翻。不料，碰翻了一本发黄的老书，好多张牛皮纸突然掉在了地上，弯下腰轻轻的捡起，吹一吹、抖一抖新沾上的灰尘，这些从几公分到二十几公分不等的痕迹斑斑的呈椭圆形的牛皮纸正是祖母、母亲从前做鞋的鞋样子。刹时，夹在书中的老鞋样凝固了苍老的岁月。

翻开岁月，鞋样翻刻了一段段美丽的时光。祖母、母亲割春麻、除叶子、去青皮，然后汲夏水、泡藤筋、炼精魂，接着晒秋阳、捻成绳。最后在冬季的火炉旁刮笋壳、剪鞋样、熬浆糊、粘鞋底，一层一层贴鞋边，一针一线做鞋子。

多少次，偷偷的舔舐麦面做成的浆糊。

多少次，用残余的布料有模有样的粘鞋底、制鞋面。

多少次，在母亲的怀里香香的睡去。

多少次，梦一醒来，千层底、万脚针的新布鞋早已穿在了脚上，硬硬的、爽爽的。就这一双双布鞋，在岁月的长河中，丈量着父辈的土地，丈量着后辈的人生，丈量着一代又一代人的生活。

如今，祖母、母亲都已经远去了，“火堂”也远去了，夹在书中的老鞋样也淡出了视野，可是淡出了沧桑岁月了吗？淡出了心灵深处了吗？

一树香花，一段风月。轻轻淡淡的岁月悄悄地送来了草长莺飞的世界，朦朦胧胧的故事在炊烟袅袅的村庄中漂荡。一回头，满山都盛开了久违的情愫，暗香己不知何时布满了天涯。

不曾想到，二月这个灵动的季节让人的心阵阵悸动。是诗、是画、是梦、是醒、是哀怨、是离愁，那一抹抹风情都在晓风中迷离混淆！

一场场迷蒙，一片片荡漾，在今日先生的开化下继续了它的透明，永葆那片净土的生机。原本今日是先生的福天，但今日听先生谈书论道、言古说今，从历史到文学、从艺术到人生，如此耳提面命，感觉先生的这个福天却成为了自己的有福之天。可惜不能长时立侍先生左右聆听教诲，因为恩师明日又要匆匆而归。虽然先生昨日悄悄而来，明日又有事要匆匆回去，但一日之教诲也受益终身。入夜，当把轻轻打着呼噜声的女儿慢慢地稳稳地放置在车座的后排，打开车灯，后视镜中瞧见了路边灯下先生的身影，朝着我们走的方向挥着手。刹时，那份爱成了永恒！月光，湿了；灯光，润了！时光，穿了。

于是，提着二月，驾着和风，尽管刚刚打了雷，下了冰雹，也许有些惊悸，也许带点冰凉，但一定得把生活中都爱我们的人、你爱的人们镶进诗笺，化作春泥，潜藏在有根的地方，再缀上三五诗行，感受着东风发来的声响。

很多时候，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但懂得的时候已经无法年轻。有时，不去计较，才能享受左右逢缘；懂得放下，才能享受自在从容。人心就像一个容器，装的爱多了，痛苦就少了；装的满足多了，烦恼就少了；装的理解多了，矛盾就少了；装的责任多了，空虚就少了……就看我们装些什么？装得下什么？一个人，他的胸怀决定了他的器量，他的器量也就决定他的境界。

认真铭思，其实一切喜恕哀乐都是自己给的。就像这样一个春天，轻轻地送来了东风，暗香自然就遍布了天涯，化了千场雨，自然即会润千山。正所谓

二月入诗笺，

花醒醉满园。

东风应有意，

化雨润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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