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丨沙黾农：人腿进化成轮子
为纪念进化论的奠基人达尔文诞辰200周年，有关部门举办了这次“面对未来研讨会”。此刻，正进行大会发言……...
人腿进化成轮子 沙黾农/文
为纪念进化论的奠基人达尔文诞辰200周年，有关部门举办了这次“面对未来研讨会”。此刻，正进行大会发言。
正在发言的夏教授既是一位能洞察未来的生物思想家，又是达尔文进化论学说的积极实践者。他曾在实验室里将小白鼠的尾巴切断，让它们交配产生后代，再将这些后代的尾巴切断再交配、生育，如此已持续了好几十代，尽管生下来的小白鼠后代一个个还是有尾巴，但夏教授仍决定将这项实验继续做下去。
他当然也获得过成功。他曾动员自己的4个女儿选择天生鬈发的男子为夫，结果在16个叫他“外公”的后代中就有12个头发呈卷曲状；后来，他又强令这12个外孙子、外孙女分别与鬈发者结婚，如今他的曾外孙们的头发个个都比理发师烫得还漂亮。
他呷了口茶，继续着他的发言：“……正如我刚才所说，到那时候，谦虚、诚实、善良等等都已经成为人的本能，而另一个更重要的、质的变化是——”他环顾了一下整个会场，大声宣布，“人的双腿及脚的整个部分已进化成轮子！”
整个会议大厅突然出现刹那间的宁静，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
他情不自禁地用手臂在空中画圈圈，“人类应该、也能够使两条腿进化成轮子以代替车辆！想一想吧，每个人的下肢都变成了能转动的轮盘，这样，人，本身就成了一辆交通工具，这是一个多么美妙的进化！”
“到那时，”他接着说，“人不再‘行走’，而成为‘行驶’；人不再‘奔跑’，而进化成‘奔驰’；人不再‘散步’，而时常去‘兜风’；男士、女士们也被叫作‘男的士’‘女的士’……”
会场上响起一阵愉悦的笑声，有人高声说：“那时候人如果去看医生，也就不叫‘生病’，叫‘抛锚’！”
夏教授也跟着笑起来，“对，叫‘抛锚’！到那时，人先天不‘足’，个个都是神行太保，这样汽车便成为古董，人类也就不再需要大量开采石油，而沥青就成为‘污泥’，汽油也成了‘浊水’，环境污染的程度将大大减少！”
“到那时，”又有人借题发挥，“只有认错门而不会搭错车，倒是熬夜干活的人的的确确变成了现在所说的‘开夜车’……”
“哈……哗……”会场上又响起一阵掌声和笑声。
这时候，谁也没注意到，一位下肢瘫痪、坐在轮椅上的姑娘从会场后排通过带点坡度的过道行进到主席台上，当她请人将她连人带轮椅一起抬上主席台后，全体会议代表才注意到她。
她“走”到夏教授面前，用恳求般的语调说：“老伯伯，能让我讲一句话吗？”
夏教授十分诧异，但还是把话筒摘下轻轻地递在了她手上。
她几乎用哭声对着灵敏度极高的话筒说：“瞧，我的腿已经进化……不！是退化成轮子了……”
（刊于《微型小说选刊》1994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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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评
作者采用超现实夸张手段，创作了这篇科幻微型小说《人腿进化成轮子》。作品塑造了一个夏教授，他不仅要培育无尾巴小白鼠，而且要培育鬈发儿孙，直到要将人的腿进化成轮子。他的演说使众人倾倒，也使众人恐惧，直到一个下肢瘫痪坐轮椅的姑娘冲上主席台，抢到话筒说：“瞧，我的腿已经进化……不！是退化成轮子了……”这场闹剧才算收场。
夏教授这个人物性格被推向了极致化，成为被作品嘲笑的悲哀人物。但是，夏教授这个人物及他的实验的现实性，要把人进化成“奔驰”进化成“男的士”“女的士”，又明明使我们从科幻中回到现实生活中来，瞧一眼闹市的红绿灯下吧，那里不正有成千上万的人腿已经进化成轮子了吗？作品的讽刺意味既辛辣又艺术。
（吴 金）
夏教授这个人物性格被推向了极致化，成为被作品嘲笑的悲哀人物。但是，夏教授这个人物及他的实验的现实性，要把人进化成“奔驰”进化成“男的士”“女的士”，又明明使我们从科幻中回到现实生活中来，瞧一眼闹市的红绿灯下吧，那里不正有成千上万的人腿已经进化成轮子了吗？作品的讽刺意味既辛辣又艺术。
（吴 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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