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阴差阳错/我与绘画的故事

 

当年阴差阳错的故事,让一颗种子长成了一片树林。今天,让我们再种下一颗种子吧,或许今天的阴差阳错,明天会有一个明丽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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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并非阴差阳错——我与绘画的故事》是南明教育集团总校长之一的干国祥先生在十年前为《成长》杂志写的一篇教育随笔。

因为这些阴差阳错的故事,就有了如今撒播在全国各学校的“读写绘课程”。

因为这些阴差阳错的故事,就有了今天新乡的涂鸦、晨山的童画……

当年的一颗种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一片树林。

让我们再种下一颗种子吧,或许今天的阴差阳错,明天会有一个明丽的花园。
      并非阴差阳错 / 我与绘画的故事 
干国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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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如云六岁半,在成都外国语学校附属小学读一年级。前几天妻子来电话说,女儿自作主张,报名参加了暑期的绘画培训班。我问女儿为什么不报舞蹈呢?她用刚刚学会的四川话跟我说:我喜欢画画噻。

“我喜欢画画噻”这句话里,有着非常悠远的历史,我甚至可以说,这就是一部几个人的历史,也是一本教育学的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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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绘画天赋。但是前几年,有两个河北画家在我那里住了将近一个星期,除了画画喝酒以外,就是看我收藏的价值数千元的画册,听我胡乱评说他们的画作。很遗憾,那时候我已经折笔十多年了,只留下了几张当年画作的照片,他们说,我本来应该是成为一名画家的。我知道这不是恭维,因为我读书的时候,我的许多同学与老师们,也曾经这样说过。

但是,这并不能够证明我具备这种天赋,也许我与其他孩子的区别仅仅在于:我的父母允许我在家里的墙上画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像老鼠一样的虎,像魔鬼一样的将军,还有孙猴子的头像。当年还没有卡通,题材多取自连环画与年画;没有水彩与油画棒,颜料是用泥水匠使用的彩粉——那时候,我已经无师自通地知道,颜色是一种魔术,简简单单的三种颜色,它可以变化出无穷无尽的色彩来。

刚建造不久的房子,被我画得体无完肤,然而我宽容的父母从来不骂我,即使我画得不好或者确实画错了地方,也不怎么说我,只是有时轻描淡写地说一句。

许多年后,我“学成归来”,父母为了供养我们读书,所以一直盖不起新楼,当年被我涂满鼠虎的新平房,在远处楼房的映衬下,显得特别寒酸。

我让正在学油漆匠的弟弟用白色涂料把大厅正面的照壁涂白了,厚厚的,像一张能吸水的宣纸。然后,我用水粉,在上面画了一幅唐人诗意图: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虽然是水粉颜料,但笔法完全是中国画式的,结构与韵意也是国画式的。当时平房上面还搁着杂乱的木料竹材,但与此画放在一起,竟然天衣无缝地和谐,就像是还长在园中的树。画成后,简陋的平房成了雅居,任何人进来,都不会再感觉这是一个贫寒的家庭。而后来我虽然画过许多精致的国画,但终于没有一张能够和此画相比,因为它是活的。

然而活的东西也就意味着会死亡。几年之后,通过父母的辛苦努力,在原来的地基上,重新建造了楼房。旧房推到的那一天,一家人都对着那墙壁叹几口惋惜的气,只是没想过,它被毁后留在我的记忆里,会比原来的更完满,更有韵味。

但我终于没有成为画家,师范毕业后,我任教初中语文。十多年后,我又成为一名教育研究者与写作者,画画的事,似乎已经与我无关,仅仅成为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回忆。
3
但是,在女儿说“我喜欢画画噻”之前,其实已经阴差阳错地,发生过几起与我有关的绘画事件。

我小时候算命,所有的算命先生都断定我与母亲相冲,我会在十五岁左右遇到大灾难,而且暗示我可能会在神经上出现差错,解救的办法是拜个干娘。于是,我拜了同村一位妇女为干娘,她的儿子与女儿,于是就成了我的弟弟与妹妹。在农村里,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干兄弟间的关系,比堂兄弟间可能还要紧密一些。说实话吧,虽然我的干爹和干娘都是村里出名的精明人,但我的那个干弟弟却似乎并不怎么样。他终于连初中都没有好好地毕业,就进了军队,成了军人。

据说他进军队马上就遇到麻烦——因为他娇生惯养,连出操也会出些差错,更不要说演练与打靶了。

连长非常为难,问他:你能做些什么?我的干弟弟当时回答:我哥哥会画画。

连长一听大喜,他才不管是你画画还是你哥哥会画画,他关心的仅仅是:这个包袱,我有办法解决了!所以,他当即决定,小明同志从此调到宣传组,专门画画。

后面的故事太长了,我也就不说了,我只是告诉大家,我这个根本不会画画的弟弟,现在是职业画家,是人大代表,而且当初认不得几个字的他,现在也能在画上题一些让我莫名其妙的诗了。

我教书的时候,属于不务正业的人。教语文以外,还带了一个写作兴趣班与一个绘画班。当然也不是什么专门培训的班,我的方法一律是无为而治:我创造一个场地,争取一些时间,提供一些画册或者书籍,对作品作一番自以为是但也许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的评论(自然多数是表扬)。我并不是想培养什么画家或者文学家,只是山里寂寞,寂寞到连电视也看不到,以此自娱罢了。

后来,学生翔成为一名资深的美术设计师,渊成了专门对考美专的学生进行培训的美术师。当我的干弟弟小明退伍回来的时候,没有工作,就经常住在我的学校里,我就利用这资源,成立一个小荷美术兴趣小组,让他带着孩子们玩——不一定是画画,还包括捉泥鳅,采灵芝这样的快活事。学生中有一个叫静的女孩,学习非常认真刻苦,但当时升学率极低,她终于未能考上普通高中,进了被一般人瞧不起的职高。三年之后,我收到一封寄自名牌大学的信,这名叫静的女孩对我说:如果没有当年的小荷,也就没有今天的她。在职高,她充分地发挥了绘画的长处,并以此考入了大学的美术系。

所以当我读到苏霍姆林斯描述一位学习成绩始终不见起色的学生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园艺师的时候,我知道我不是在读一个遥远的童话,我仅仅是在读一个中国故事的苏联翻版,我自己学生故事的苏翁版本。而目前在世界范围内被广为传播的“多元智能”,则为许多在试卷面前低能的孩子出面辩护:他们并非笨蛋,只是他们拥有的智能,并不是你们想要的逻辑-数理智能和语言智能。也许他们是扬科,拥有着突出的音乐智能;也许他们是马良,拥有着优秀的绘画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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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来,这些阴差阳错的故事,也许不仅仅是巧合。但是我仍然非常担心,甚至是一种后怕:如果我的干弟弟在连长问他的时候没有说“我哥哥会画画”,如果静在读初一的时候没有一个喜欢心血来潮的老师搞了一个小荷美术社,那么许多人生将会改写,而有些,显然不是更精彩,在千军万马拥挤着通过“逻辑-数理智能+语言智能”的桥梁时,被挤下河乃至挤成碎末的,不是少数而是大多数。

虽然也会过几样乐器,但我从小不喜欢唱歌。与我相反,我妻子能歌善舞,但画画却是个外行。女儿出生后,所有的人都说如云像她妈妈,当她能够哼唱与运动的时候,这个像就更明显了——她简直是天才的舞蹈家与音乐家,听到音乐,她马上能够编出舞来,有时散步,她会突然说,妈妈,我编了一首歌,然后,就作词作曲唱了起来。我们一致认为,她确实像母亲,拥有音乐与舞蹈的天赋,但并不具备绘画的天赋。

当她开始能够画线条的时候,以及渐渐地进化为简单图案的时候,我们确信这个判断:她在这方面,显然在一般孩子之下。因为旁边也有许多孩子,正像如云在音乐与舞蹈上比他们学得轻松快乐一样,他们的画,显然比她要成熟得更快。

但是,说一个人没有一种天赋,却并不表示这个人没有这种智能。美国心理学家加德纳指出的语言智能、逻辑-数理智能、空间智能、音乐智能、身体运动智能、人际智能、自我认识智能,在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着,但是分配与发展却是并不均等的。

这也就是说,人既要全面发展:即发展所有的智能,或者说让所有的智能都获得锻炼发展的机会。又要有针对性的个性发展:即针对孩子所突出的智能,进行特殊的培养与训练。这二者是要协调地发展的,只讲究所有智能都要发展,容易平均化亦即平庸化或者导致千人一面;只讲究突出优秀智能容易导致不可持续发展,或者说,即使成了某方面专家,也并不能够顺利地获得生活所需多方面协调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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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说来,在孩子早期,应该强调均衡发展重于个性发展,而且,人对人内部的复杂性其实认识得还很肤浅,多元智能,也仍然是失之简单的一种粗糙的构架,所以,保持人发展的丰富性与复杂性,保持人成长中对生命复杂性的敬畏,是极有必要的。

所以,我仍然鼓励女儿画画——其实涂鸦是任何一个孩子的乐趣所在,就像是玩水和沙。当时,我自己的房子刚刚装潢,家具也刚刚置换,但是,女儿的笔可不认得这一切。我的《池田大作集》成了她的第一个受害对象,然后是刚刚粉刷的墙,以及各式各样的家具……

雇来当保姆的婆婆很不理解这一切,但因为受了我的嘱咐,也就听任着我女儿涂划,然后是由涂划渐渐地上升为涂画。后来连妻子也看不下去,我告诉他我小时候的故事,她回忆起我当年画在老家墙壁上的那幅画,也就不再作声。我说:没有永恒的墙壁和不会腐朽的家具,但孩子在墙上画画的兴趣,仅仅只会停留一小段时间,错过这段时间,你即使怂恿她画,她也会觉得索然无趣。

到女儿能够清楚地听明白我们的话之后,我再告诉她,不应该在墙上乱画,应该把画画在纸上,用各色各样的笔。

女儿正式的画画,就这样开始了。但是让妻子不解的是:音乐由她在认真地教,而绘画,懂画画的爸爸却什么也不说,只是对着乱涂乱画的线条瞎说一气“好,很好,非常好!”

我对她说:音乐的某些地方是非常准确的,譬如音准,含糊不得。但绘画,却是一种想像力与创造力的培养——不是绘画的想像力与创造力,而是对整个世界整个生命的想像与创造,一种个性化的再现,它并不只是技术。当这种表现与创造需要技术的时候,我们再来学习技术不迟。

我说:舞蹈也一样,她在自己瞎编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指正,你需要做的是两点,一是赞叹,二是自己也舞蹈起来,孩子会在游戏中模仿到她想要的东西的。

这样,绘画、舞蹈,成了女儿心目中与玩沙和玩水同样重要同样有趣的游戏。我也同样以游戏的姿态对待女儿的绘画与舞蹈,我说,让她画画不是为了把她培养成画家,而是每个人都应该有训练过的画家的眼,音乐与舞蹈也是。而其实心底里一直认为,假如她万一偏向艺术,那么她或许有可能在舞蹈音乐上有所发挥,也不可能在绘画上脱颖而出。

但是让我没有料到的,是她进了小学,竟然说美术课是喜欢的课,因为美术老师说她画得好。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一个孩子的错觉,但不久,美术老师真的要求她进绘画班,前几天还代表班级参加了学校的六一画展。我在众多的涂鸦画里找到了女儿的一张画,极少数一张没有着色的画,我看不懂意思,她告诉我,这是一个人的背影,她背着我们在看太阳、月亮和星星。然后,就有了女儿自作主张参加美术暑期培训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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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阴差阳错,我当年将父母的白墙壁当成一张巨大的白纸,结果我并没有成为画家;女儿将我的书籍与家具当成她的画册,我想,她仍然不会成为一名画家。但是在这白纸与白墙之间,却有着远比画画更重要的东西。如果说我父母的纵容让五六个其他人的孩子从中受益终身的话,我现在还不知道,我对女儿的纵容,将会为这世界贡献什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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