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卢“就是”挡住脑袋“？

江西师大考古学专家曹柯平解读海昏侯墓的当卢...



海昏侯墓考古中出土了不少”当卢“。许多人不知道”当卢“是什么东东，听了介绍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卢“就是在马头上的一种镂金的装饰物，“卢”也作“颅”。

不要小看这件饰物，它一般系在马的额头到鼻子部位，从实用角度来说，具有保护马头关键部位不受侵害的作用。而有的当卢制作得十分精美，其中的纹饰图案还有深意。

江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教授曹柯平（左）与同行在一起

江西师范大学考古学专家曹柯平教授就有一篇《海昏侯墓的符号世界：当卢纹饰研究》，专门论述了海昏侯墓车马坑出土的三件当卢纹饰的含义。

第一件当卢，其正面纹饰中，白虎占有主神位置。此纹饰可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中央为一只奔跑的白虎，其下有表示太阳和月亮的两圆。下部由交龙贯穿。交龙身形瘦长，如花茎，盘屈为三环。其上环中有一仙鸟，中环中有一鱼，下环中又有一仙鸟。两只仙鸟均长足，似鹤。但上环之鸟呈凤形，即口含琅玕，展翅作歌舞状，翅、尾均有丰富的花翎，据下文应为凤鸟；而下环之鸟歛翅，回首，有丰富的尾翎，据下文应为鸾鸟。

第二件当卢的正面纹饰可以分为四部分。上部为一只开屏的仙鸟，高冠而有三出之羽，口衔琅玕，伸展两翅两足作舞蹈状，鸟翅、鸟尾皆有华丽的羽翎。第二部分有一猛虎，和当卢甲中的白虎一样，作奔跑状。第三部分有一对盘屈的交龙，不分雌雄，皆为长舌吐气形象，两龙之尾则卷起呈花卉形。第四部分有一只仙鸟，歛翅，回首，张开十五支尾翎。根据下文考订，这两只仙鸟分别是凤鸟和鸾鸟。五采凤鸟被安放在主神的位置上，说明当这些纹饰是以仙界或东南世界主题的。

第三件当卢的内涵更为丰富。其正面纹饰分上下两部分。上部为一只开屏的凤鸟，象征冥世的天空。凤鸟有三出之冠，口衔琅玕，伸展两翅两足，作舞蹈状。鸟尾张开五翎，周围有灵芝等吉祥花纹。下部为一对盘屈的交龙，展现冥世的大地世界。交龙分雌雄，故一为长舌吐气形象，一无舌。交龙盘屈成四环，上环中有一仙人，次环中有一白虎，第三环中有一麒麟，末环以“鸩龟曳衔”方式，表现冥世的地下世界。这件当卢纹饰的内涵，主要是通过五个动物形象表达出来的。从下往上看，这五个形象分别是：鸩龟、麒麟、开明兽、仙人、凤鸟。它们实际上代表了再生的过程，亦即由作为夜间太阳的鸩龟发动，经麒麟代表的仁义之国进入开明兽守护的仙界，作为仙人而降生。这个过程，也可以说是对第一、二件当卢所展示的那两个过程的总结。

曹柯平认为，这些纹饰图案分别表现了海昏国人对于从死到生三个世界的想象。当卢甲表达对于冥间世界或西北世界的想象，当卢乙表达对于神仙世界或东南世界的想象，当卢丙则表达对于再生世界或由死复生之过程的想象。这些想象是和古人对于太阳经天、晨起暮落、再升于东方这个过程的长期观测相对应的，是以古老的太阳中心的宇宙观为基础的，有很悠久的历史。正因为这样，它在《山海经》等许多古老记载中、在商周青铜器以来的各种图像中，得到了证明。另外，这三件纹饰恰好反映了海昏国人对于彼岸世界之结构的认识：冥间是安顿墓主的世界，仙界是墓主即将归升的世界，再生是墓主重新返回人世的途径。这三个世界，分别以白虎、凤鸟、凤形鸾鸟为主神，而以“北冥”故事、“开明神山”故事、“曳衔运日”故事为叙事骨干，充满运动和彼此联系。从这个角度看，海昏侯墓中的符号组合是系统而富于逻辑的，有很多深义留待我们去探求。

看来，“当卢”的确不仅仅是“挡住马脑袋”物件！



海昏侯墓出土银当卢中的凤鸟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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