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进名校,在不少地方因“水土不服”而“夭折”。然而,新疆克拉玛依市引进北京十一学校却获得了成功。背后的秘诀是什么呢?

 

【记者观察】引进“名校”,是提升当地教育影响力,扩大优质教育资源的一个快捷有效的途径。然而,在这个过程中,...



【记者观察】

引进“名校”,是提升当地教育影响力,扩大优质教育资源的一个快捷有效的途径。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有的地方引进的名校成为“贵族学校”,收费昂贵;有的办成分校,封闭式办学,没能很好发挥引领当地教育改革的作用;还有的地方引进名校后,办学与初衷相悖,变了味。名校引进,是“复制”还是“嫁接”?如何防止“渡淮橘成枳”的现象发生?新疆克拉玛依市在引进北京十一学校这所名校时,另辟蹊径,走出了一条不同寻常的名校引进之路。其中的实践和探索,值得我们深思。

“嫁接名校”的新疆克拉玛依样本
 ——透视北京十一学校与新疆克拉玛依一中合作办学的实践与探索


中国教育报记者  蒋夫尔

“渡淮橘成枳”,这个典故来自《晏子春秋·内杂篇下》。故事讲的,是淮南的橘树,移植到淮河以北就变为枳树。橘树生长在淮南,结出来的是又甜又大的橘子;如果生长在淮北,结的就是又酸又小的枳子了。为什么会这样呢?那是因为水土不同的缘故。这个典故比喻环境变了,事物的性质也变了。

引进名校,如何防止甜甜的“橘子”变成“又酸又小”的枳子呢?北京十一学校首次合作办学,便与新疆克拉玛依市政府合作,共同举办克拉玛依第一中学。合作办学伊始,引发了不少人的担心:北京的学校到边疆来办学,会不会让“渡淮橘成枳”的典故重演?北京十一学校的理念和做法会不会“水土不服”?北京十一学校如此先进的办学理念,克拉玛依一中能吃的“消”么?等等。

为了回答这些疑问,日前,记者专程来到美丽的“世界石油城”——克拉玛依,走进克拉玛依一中,对此进行了深入调查采访。
“舍近”还是“求远”?
——第一次合作选择了万里之外的克拉玛依


“听说北京十一学校要到克拉玛依来办学,我当时一点都不相信,觉得不可能啊。一是距离远,相距近万里,二是北京十一学校是名牌学校,要办学,也不会跑这么远来。”这是记者在克拉玛依市采访时,一位市民对记者的回答。

的确,和这位市民一样,当地很多人一听说北京十一学校要到克拉玛依来办学,都不大相信。

然而,随着2012年10月,北京十一学校与克拉玛依市合作办学协议的签订,这件被认为不可能的事变成了现实。

“消息发布后,在克拉玛依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克拉玛依市教育局长彭建伟告诉记者。

与克拉玛依市合作办学,是北京十一学校首次与外地学校合作办学。作为一所北京的名校,为何会选择地处边远的克拉玛依呢?

说到北京十一学校,鼎鼎大名,相信很多人都会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赞美之词。作为一所北京地区的名牌学校,选择和克拉玛依市合作,共同办学,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

说到北京十一学校的引进,不得不说一个人,他就是克拉玛依市教育局局长彭建伟。

因为“十一”的品牌,有的人想拥有“十一”;因为“十一”的模式,有的人想拥有“十一”;因为“十一”的名气,有的人想拥有“十一”。 到十一学校去的,有的是奔着名气去的,有的是奔着模式去的,有的是奔着合作去的,有的是奔着理念去的。在这些人中,彭建伟就是其中之一。

通过数次到北京十一学校去考察学习,彭建伟深深地被北京十一学校的改革成果所吸引。

“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教育,高品质教育。”彭建伟说,“我认为,十一学校的改革,是未来教育发展的方向。这对克拉玛依教育转型升级来说,十分重要。”

北京十一学校副校长、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校长秦建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北京十一学校课程体系建立起来后,外面很多兄弟学校的老师和校长前去观摩,观摩过程中,都比较认可这种教学模式,同时也表现出了为难情绪,认为自己在各方面条件似乎都达不到,只能把十一学校的教育教学作为一种理想,没办法成为现实。”

“看到参观学校的人发出这样的感慨,十一学校有些坐不住了。这也给十一学校提出一个新的课题:如果十一的改革成果不能扩大,只有十一一个学校能做这样的教育,客观上讲,十一的改革是不成功的。十一的成功应该是,不仅我们做成了,而且把成功经验让别人也能做成。”秦建云说。

也就是说,在这个当口,北京十一学校也开始萌生了把自己的改革成果推广到其他学校的想法。办好北京十一学校,和学校成果推广开去。“这就像找到大熊猫,与人工繁殖大熊猫成功一样,都具有重要意义。”秦建云说。

像北京十一学校这样的名校,要办学,合作者肯定少不了。

当时,湖南、广东、山西、内蒙古等地的教育部门和学校去北京找过十一学校谈合作,克拉玛依市也在其中。

他们既可以就近在北京选一所学校,也可以在周边省市选学校。最后,却把合作对象选择了克拉玛依,这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彭建伟通过与北京十一学校校长李希贵深入交流,两个相隔万里的教育人一见如故,有了强烈的共同认识,对教育的认识和理解,以及对未来的期待都不谋而合。

“从地理位置等各方面因素来看,克拉玛依并不占优势,但我们对优质教育需求的迫切心情,感动了李希贵校长,也感动了十一学校。我们用真诚,打动了十一学校,让李校长感到我们确实想为群众提供更好的教育的坚定信念。所以,十一学校最终选择了克拉玛依。”彭建伟说。“地理上的距离并没有影响十一学校的选择,这体现了十一学校的责任和担当。”
“复制”还是“嫁接”?
——坚决不办成北京十一学校“克拉玛依分校”


  

走进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大门口,只有一个牌子“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并没有挂“北京十一学校克拉玛依分校”的牌子。不是北京十一学校与克拉玛依一中合作办学吗?怎么不挂“十一学校分校”的牌子呢?这多少有些让人不解。

“我们当初是想办成‘北京十一学校克拉玛依分校’,一方面,可以借助十一学校的品牌和知名度,另一方面,办成分校,可以提升克拉玛依市教育在全疆的影响力。”彭建伟对记者说。

为何最后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呢?

背后的原因在于彭建伟和李希贵两位教育人,对引进名校有了新的理解和认同。

作为分层分类教育体系的成功实践者,北京十一学校认为,其对教育的贡献不应该仅仅在“十一”本身,而应该在全国。其价值不仅在于推出了这样一种教育,而且应该是推广了这样一种教育。

如何证明北京十一学校的分层分类教育,不仅在十一学校可行,而且在任何一个区域经过二次研发,都能很好的实施?那在合作办学的理念和方式上,需要有新的认识。

北京十一学校认为,如果办成分校,相当于把北京十一学校,再在克拉玛依市“复制”一次,这样的“复制”,怎么能够证明十一学校的分层分类教育体系在其他学校同样可行呢?

很多人去了北京十一学校参观考察之后,都很激动,离开后都有些失落,大多认为“我们”不行,这就出现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这样的局面要改变,只能用实践来证明,空说没有说服力。

秦建云认为,如果把克拉玛依一中办成北京十一学校的分校的话,意味着在克拉玛依办了个“特区”,它就会在这个地方相对独立的,就是个拥有特殊政策与条件的另一个十一学校。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办成了也很难去证明什么?同时,分校相对封闭,无法有效发挥辐射带动当地教育发展的作用。

“我们希望的是,由十一学校提供品牌,输出管理模式和方法,输出课程体系以及教育教学价值观,希望克拉玛依当地的教师亲自把这个事情做成。”秦建云说。

“如果当地教师做成了,而且是一所原本就在当地存在的学校,那么它自身的改变,意味着其学到了十一学校的精髓,留下了十一学校的‘基因’,这才能算成功,才能证明十一学校的模式是可以推广的。如果办成分校,相当于重新做了一遍十一学校,这与十一学校的教育理想不符。我们希望当地原有的学校自身发生改变,而不希望又办成一所新的十一学校。”秦建云说。

另外,办分校是简单“复制”,而不是有创造性的“嫁接”。

如果“嫁接”,那么就会非常彻底,就会在当地“生长”。

能“嫁接”成功,“核心”未动,通过“基因”来反应,而且还保留地方特色,这样的教育推广才是真正的好的教育推广。

北京十一学校来克拉玛依的初衷和克拉玛依市是一致的:“如果‘复制’,全国各地又建成一批分校,那样的推广,意义不大。我们希望是‘嫁接’,完成克拉玛依一中的转型与跨越。”秦建云说。

“所以,十一学校只来了我一个副校长秦建云”谈到这里,秦建云自信地笑了。

“为何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团队?”记者问道。

“如果来的人多了,当地人就会往后退,教师就会自觉和不自觉的藏到背后去,假设一个学科来一个骨干,带着当地教师走,如果撤走这些教师,当地教师就会束手无策。现在就来了我这样一个校长,当地各学科自己去动脑子琢磨,就能为当地带出一批过硬的管理队伍,锻炼教师队伍,一旦这些教师存在了,这所学校才能长久的更好地存在在当地。”秦建云这样说。

这样做,虽然有点“狠心”,但细想确实很有道理。

这样的决定,北京十一学校当初也很矛盾,客观上也很担心,这边的师资和学生状况,社会环境状况等,是否能“嫁接”好十一的成果,是个疑问。

当时,关于是不是要组建一支队伍,从管理到教学来全面接管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也是北京十一学校想过的方案。“这样做很安全,但后来仔细一想,这样做容易变成‘替代’,替代了,当地教师成长就会缺乏动力,因此,我们只提供帮助。”秦建云说。

最终,北京十一学校决定由克拉玛依一中的教师来做“嫁接”这个事。

秦建云说,只有“嫁接”过的人,才能真正认识“十一学校”,参观和学习的人只能了解“十一学校”。真正要认识只能去做了,克拉玛依人是真正认识“十一学校”的人,因此,“嫁接”后长出来的苗才不会歪,才不会变种,基因才是纯的。

如果原有学校因为“嫁接”而改变,就承袭一些原有学校的文化,就具有地方特征,当地群众从情感上容易接受。

尽管当初克拉玛依希望办成分校,但北京十一学校并没有主张这一方案,最后双方达成共识,仍然使用“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这个名称。
“硬塞”还是“渗透”?
——让克拉玛依师生到北京十一学校校园里体验不一样的教育


是把北京十一学校的办学理念和模式等等一系列成果,硬塞给克拉玛依一中的师生,还是通过渗透的办法,让其自觉接受?北京十一学校选择了后者。

在形成不办分校的共识后,如何把北京十一学校的优质资源“嫁接”到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是件简单和容易的事。面对这种新型合作办学模式,双方面对的困难和挑战并不小?

只来了一个校长,就想把克拉玛依一中办出北京十一学校的特色?很多人都持怀疑态度。面对质疑,克拉玛依市教育局和秦建云也承担了不小的压力。

在两校确定合作办学之后,双方决定让克拉玛依的一部分学生和教师到北京十一学校去进行一段时间的体验和感受。

2013年2月,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派出第一批33名学生到北京十一学校,5月,又派去了第二批57名学生。这些学生到北京十一学校学习半年时间。

同时派去的还有管理干部和教师,管理干部在北京十一学校呆一年,教师则呆一个学期。

秦建云说,到了后,要给孩子安排任课教师。克拉玛依的33名学生家长们,都希望由北京十一学校的教师来教这些孩子。这个想法,没有被十一学校认可。

北京十一学校认为,“嫁接”的最终目的是要让克拉玛依的教师们掌握十一学校的教育教学思想,要实现这个目标,只能靠克拉玛依来的教师完成。于是,北京十一学校决定在十一学校校园里由克拉玛依的教师来教克拉玛依的学生。

没想到的是,克拉玛依的家长们反对这样做,学生也不高兴。

家长们说,最初让孩子去北京十一学校,就是想让十一学校的教师教自己的孩子。如今,还是让克拉玛依去的教师教,这和在克拉玛依上学有什么区别呢?有的家长为此不断打电话,要求孩子回克拉玛依,认为被欺骗了。

面对如此大的压力,北京十一学校没有改变初衷,最终坚持由克拉玛依去的教师教克拉玛依去的学生。

这样的决定引出了另外一个新问题:要在北京十一学校的课堂上授课,克拉玛依去的教师胆怯了。教师们希望能跟在北京十一学校的教师后面学习。然而,这个想法被十一学校拒绝了。没办法,克拉玛依去的教师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新的困惑是,克拉玛依去的孩子,过去接受的是传统教育模式,“等、靠、要”思想严重,而北京十一学校的学生靠主动学,自己学,这对克拉玛依去的孩子来说,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传统包办的多,鼓励自学的少。刚开始做的时候,北京十一学校严格克拉玛依去的教师少讲,这些教师也害怕,感觉特别扭,不适应,学生也接受不了。学生很痛苦,往克拉玛依家里打电话,家长也担心。

就这样,在坚持中度过艰难的两个月,之后学生渐渐平稳了下来。令人欣喜的效果出现在4个月后,克拉玛依去的教师和学生已经适应了北京十一学校的教学模式。

“面对压力,我们意识到不能妥协,必须要扛过来。事实证明,这些承担对后期‘嫁接’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第一批教师共有6个。”秦建云说,“按照十一学校的模式和理念来授课,一个学期下来,如今成克拉玛依一中的核心和骨干力量。”

恰恰也是这批学生,带动了后期进入十一学校的第二批学生,为“嫁接”的完成起了相当好的示范作用。

在北京十一学校校园里接受学习的克拉玛依师生,经过半年的体验和感受,十一学校的理念和模式,以及文化都一点一点渗透进学生和教师的思想之中了。
“包办”还是“帮助”?
——让北京十一学校的制度在克拉玛依一中落地生长


2013年4月,受北京十一学校委派,北京十一学校副校长秦建云来到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担任克拉玛依第一中学校长。

来了之后,秦建云面临一系列新的管理制度的建立,包括人事制度,分配制度,职称制度改革等等事宜。过去的制度显然是无法适应新的改革。根据协议,三年期间内,克拉玛依一中完全按照北京十一学校的模式管理进行管理。

面对改革,秦建云想到的不仅仅是合作办学这三年,他更多的想的是三年之后,合作结束了,能给克拉玛依留下一所什么样的学校,以及什么样的管理制度体系。

如果制度改革建立在合作协议的框架下,那么,新建立的工资方案等等制度就会随着合作办学协议的终止而结束了,一中就有可能走回头路,甚至回到老路上去。

这不是北京十一学校愿意看到的结果,也不是克拉玛依一中想要的结果。

秦建云意识到,如果要让新制度保持长久,并发展下去,就必须让这些制度成为公认的法定制度,也就是要经过学校教代会表决通过。这样的制度就成为克拉玛依一中教师选择的制度,就是一中的制度,即便合作办学结束,制度可以延续下去,继续发挥作用。

由于改革力度大,秦建云担心教代会通不过。面对考验和压力,虽然很矛盾,但秦建云坚持要经过教代会通过。

“宁愿缓步实施,也必须经过教代会,才能让所做的事在一中扎下根。”秦建云说。

投票那一天,是秦建云一生中最紧张的40多分钟。结果出来了,克拉玛依一中教代会通过了这些方案。

通过后,他立刻打电话告诉了北京十一学校校长李希贵。李希贵说了三个字:“太好了”。

秦建云说,这意味着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教职工自己选定了一条改革之路。不是在北京十一学校“胁迫”中来作出的选择。自己选择的路,态度完全不一样了。强加的话,就不舒服了,也不能顺利执行,最后可能会起反作用。

这些制度在克拉玛依一中实施顺利,秦建云没有让制度成为冰冷的工具,而是让制度变得更柔和和更人性化。例如,在人事聘任方面,并不因为有制度,就让人下岗,秦建云的理念是,确保所有所有教职工都有岗,但不保证能得到他想得到的岗位。

在整个教师工资岗位对应时,确保教师待遇不降低。通过聘任,最终想实现教师改变工作态度与作风,每人都主动做自己切实的工作的目的。

从目前的情况看,这一目标达到了。

秦建云让教师们感到这些制度是安全的,人与制度之间不对立,感觉到这个制度更好的帮教职工产生内在的动力,而不是为了管理他们而存在。

秦建云说,“我们不是通过制度来管人,而是通过制度来帮人。”

如果仅仅只考虑合作办学的这三年,秦建云会把事情做的很简单。作为北京十一学校副校长、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校长,秦建云做工作,没有以工作简单化为前提,而是以克拉玛依一中的长远发展为前提,即便再难,他都坚持这以理念。

为此,每进行一项改革,秦建云都想的是长远。在任期三年内选择任何一个方法,必须做到三年后离开时,有独立运行机制,形成克拉玛依一中自己的品牌。而不是“北京十一学校”的品牌。
“照搬”还是“取舍”?
——学习北京十一学校克拉玛依一中只学该学的部分


谈到学校,每所学校都有自己的理念和文化,都有属于自己的“基因”,那么北京十一学校的“基因”是什么呢?该如何学习北京十一学校?

秦建云认为,北京十一学校的最重要的“基因”之一,就是责任。

北京十一学校找到并坚守的责任是搞教育人该承担的责任。他说,过去学校管理者是对学校,对政府,对领导负责,很少为学生负责,这就是责任的错位。因此,才导致产生了对学生提供一致性的要求与服务,但没有办法为学生提供个性化服务的问题。这是因为对责任认识不清晰导致的。

北京十一学校可以为一个身体有特殊情况的学生开设一门体育课,这体现的就是教育的责任,可以按照学生的要求去开一门课,能在传统模式下主动变革,为了孩子的一生去负责,这也是责任。

秦建云说,北京十一学校开了很多课程,分层分类的课程体系,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更好为学生服务。

北京十一学校的第二个基因,秦建云说,是“包容”。在北京十一学校,能包容一切孩子,学习能力强的,学习能力弱的,相对比较听话的,个性比较张扬的,什么样的孩子都包容。在北京十一学校的整个教育理念里面,不存在把什么样的孩子赶走的想法,而是什么样的孩子来了,能帮这个孩子在十一学校成长和发展。不是把教育做成行政,而是做成学术。核心思想就是包容,鼓励先进,包容后进。

该如何学习北京十一学校这些先进理念呢?曾经在北京十一学校挂职了一年的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执行校长李国莲告诉记者说,“到北京十一学校后,我们很清楚的知道,‘嫁接’到克拉玛依一中的北京十一学校的模式,要保留十一学校的体系,课程体系,管理架构,包括十一学校的课程理解透,分层分类,课程模块等。但不能完全照搬,而是有所取舍。如果照搬,就会出现典故里说的‘渡淮橘成枳’的尴尬。”

李国莲说,“北京十一学校的课程体系跟十一学校资源是密切联系的。回来后,我们没有完全照搬十一学校的课程体系。比如,汽车模型的设计与制作,建筑设计课程,我们就没有开。但根据实际,我们开设了玉石鉴赏课程。因为克拉玛依是金丝玉产地,本身就有资源,也有特色。”

玉石鉴赏课程开课后,学生选课积极,30秒就选完了。爆满。

而园艺课程,在北京十一学校就没有,但克拉玛依一中却开了。因为这里有这个资源和条件,学生有需求,也很喜欢。

“课程需要什么老师,我们就进什么老师。”李国莲说。

如:北京十一学校的英文高级写作课程,动漫课程,我们在‘嫁接’时,就结合我们本地实际情况,哪些保留,哪些继续做,哪些进行新的课程开发等,都依据当地实际来进行,决不不照搬照抄。

北京十一学校有马术课程,皮划艇课程,克拉玛依条件不具备,我们就不开,但根据克拉玛依有水有冰的实际,我们开设了滑雪滑冰课程,深受学生欢迎。

李国莲说,在北京十一学校和秦建云校长的指导下,一中通过努力,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课程手册,课程开设的标准看学生喜欢不喜欢。学校给学生发问卷,为课程开设提供依据,让课程适应孩子,不能让孩子适应课程。按照这个理念构建自己的课程体系,目的是吸引学生学习。

“课程的开设决定着一所学校对孩子的理解和关怀,对孩子理解的越深,课程就能开的越好。”李国莲说。

李国莲告诉记者,在嫁接北京十一学校的办学模式时,管理与育人模式全套在克拉玛依一中落地。但操作中是有调整的。如,薪酬制度没有照搬,考虑实际,教师之间差距不能太大,担心接受不了。经过测算,一中制定出了相对稳定的方案,体现了多劳多得,优劳优筹,既激发了教师的工作热情,也稳定了教师队伍。

合作办学,改变了克拉玛依一中。

克拉玛依一中实行“政府举办,委托管理,社会评价”的模式办学,也就是说,学校由克拉玛依市举办,委托北京十一学校管理,办的好与坏,由学生和家长来评价,而不是教育局或者当地政府,很好地“嫁接”了北京十一学校的办学模式。

如今,克拉玛依市教育局决定,在克拉玛依市第九中学等四所中小学,全面推广北京十一学校和克拉玛依一中合作办学模式,将北京十一学校的办学理念和模式继续“嫁接”到克拉玛依市的其他学校。

彭建伟告诉记者,“继续‘嫁接’北京十一学校,旨在进一步扩大优质教育资源规模,实现基础教育转型跨越发展。”
“成功”还是“失败”?
——学生和家长说,“嫁接”后的克拉玛依一中就是不一样


“在初中,从未自己选择过,如今,选择贯穿与学习全过程,每个环节都需要去选择。”作为一名高中生,邓雨诚这样对记者谈到北京十一学校与克拉玛依市一中合作办学后,他的变化。

按照北京十一学校的模式,克拉玛依市一中实行走班选课制,这对学生带来的挑战不言而喻。邓雨诚说,“过去,学什么,都是老师安排,回家做什么也是父母决定,自己则不用操什么心。自己也不知道前面的路怎么走。”

走班选课制“嫁接”到克拉玛依市一中后,用他的老师的话说,邓雨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通过选择,邓雨诚找到了学习的兴趣点和兴奋点。遇到不懂的,刚开始靠向老师请教,后来开始自己查找资料,找书来读。令他的老师和记者倍感意外的是,他已经把李希贵所有的教育理论书买来看完了。

记者采访他说,他说,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解答心中的问题和困惑。

读完李希贵的书,邓雨诚的老师问他,得到了什么结果?邓雨诚说,北京十一学校这么好的教育教学方式,为何有人质疑?读了书,明白了很多,学到了很多新的东西。

邓雨诚在克拉玛依一中,决不是个案,学生的自主学习热情被激发了。

还在读高一的杜运祥,参加2014年全国高中学生化学竞赛新疆预选赛,超越了同场竞赛的全市高一、高二学生,获得全市第一名。他在“嫁接”后的教学模式下自主研修能力突显,目前已完成高中全部化学的学习,正在自主学习大学《无机化学》。

采访中,学生们说,最大的变化是没时间打盹了,没时间说闲话了。校园里虽然有无线网络,学生们也都手机和电子设备,但没人在课堂上玩手机。自主和自律意识和能力,与过去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作为校长,秦建云自豪地对记者说,“嫁接”后的克拉玛依一中,在不少方面做的比北京十一学校还要好。由于没有采用“复制”的办法,因此,在“嫁接”过程中,根据克拉玛依的实际进行了二次研发,结合克拉玛依当地实际做到最好,课程开发,教材,标准细目,单元教学,没有照搬,做了二次研发,有的方面甚至是一次研发。

“由于北京十一学校的理念和制度,已经模式都成熟了,嫁接到克拉玛依一中,就少走了很多弯路,很多方面还进行了创新。”秦建云说。

秦建云告诉记者,克拉玛依一中在学生个性张扬与对于学生管理方面,做的很好。学校不禁止使用手机,但很少有孩子拿手机到课堂上,学生能自觉规范使用手机。克拉玛依一中每个楼层都设有休闲区,学生可以去休闲区使用手机,不会影响和打扰到其他人。

按照嫁接过来的模式,下午两节课后,是学生自由活动时间和答疑时间。秦建云说,在答疑方面上,这里的教师做的要比北京十一学校好。比如,在岗位等待孩子去答疑的时间这里更充分,教师做的也更好,教师与学生研讨,做的更充分,更扎实一些。

秦建云说,与家长的沟通上,以教师个人身份与学生家长沟通频率和广泛程度感觉这里比北京十一学校做的更好一些。

嫁接后,学生和教师有怎样的变化呢?

李国莲告诉记者,教师的变化很明显,逐步有了职业理想,这是做教育必然具备的第一要素。教师的教育教学逐步走向科学,从传统经验一步一步向科学方向在走。业务提升有两个属性,一个是人的可持续发展,二是可传承性,过去是经验性的,不科学。因为不科学,所以传承性就比较差。师生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教师是发自内心的爱他的学生,处于真心与尊重学生,教师对学生有敬畏感。

原本打算混几年就退休的政治课教师胡建喜,如今充满激情。她告诉记者,她在四个方面发生了巨大变化:一是理念的变化比较大,过去对学生抱怨比较多,如今,发自内心爱学生了。二是现在乐于跟学生交流,过去觉得是负担,是累赘,现在乐于沟通,心灵上走的很近,学生乐于把心里话给教师说。三是教学上变化大,现在很多工作,发自内心去做,过去是被动。四是课堂上把时间交给学生,希望学生能提出问题,教学相长,学生变化也促使自己变化,进步。过去是下了课想赶快走出教室,现在是等着学生来问问题。

数学教师冯祥杰说,从学校层面,可有可无的事情没有了,干扰少了,现在把时间静下心来搞教学,没有杂事干扰您了。教师之间的合作意识增强了,以前对教师排名,现在强调教师间的合作,感觉明显不同。

学生转变也令人惊喜,他们变得有理想了,不再是仅仅为念书,要做到主动看书,有了理想。自我设计的能力与意识有了较大的提升,懂得自我规划了,自己的能力提升比较快。学生们的合作意识以及内心合作的需求增强了,主动学习的意识与能力比较强。不再等、靠、要,完全自主去学习,学生的领导力增强了,学校大型活动,学生自己能过去做了。

当初,王佳宇的母亲梁鑫是坚决反对北京十一学校和克拉玛依一中这种合作办学模式的人,如今,她成为了这种模式的坚定支持者。

“在这种模式下,我的孩子成长很快,责任心强,学习进步快,自我管理能力增强了,和父母的关系也更加融洽了,特别懂得尊敬老师和孝敬父母。”梁鑫对记者说,“没想到,短短一年,孩子能实现‘华丽转身’。”

同梁鑫一样,家长们深深感受到了孩子的成长和变化。不少家长放弃了把孩子送到其他地区去读书的想法,选择留在克拉玛依一中。

记者从克拉玛依市教育局了解到,合作办学后,克拉玛依市的优质生源98%都留在了克拉玛依一中,而在过去,这些学生基本都会被外地高中学校“想方设法”挖走。

秦建云告诉记者,从学生和家长以及社会的评价来看,目前可以对外宣布,这个“嫁接”成功了。因为“嫁接”后表现出来的“生命体征”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正在旺盛生长。

“三年合作办学结束后,我会离开克拉玛依一中。”秦建云说,“但还会再担任三年顾问,为克拉玛依一中的发展提供咨询。未来三年,我会努力为克拉玛依带出一批有理念,有思想的管理干部。”

秦建云曾与彭建伟半开玩笑地说,“不要以为始终不离开,就是对克拉玛依负责,在确保运行正常的前提下,我呆的时间减少,才是为克拉玛依负责。我来是为了克拉玛依人民,我离开的时候也是为了克拉玛依人民。我相信,未来,克拉玛依一中自己的新校长会比我干的更好。”

【相关链接】
北京十一学校与新疆克拉玛依一中合作办学三年变化多。高三学生邓雨诚说——
“这三年,我的兴趣在‘野蛮生长’”
中国教育报记者  蒋夫尔
“最大的收获,是三年前我能够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爱好选择自主学习。”谈到高中这三年来的收获,新疆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高三学生邓雨诚日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这样对记者说:“三年过去了,我对金融学的兴趣还在‘野蛮生长’。”

2013年,北京十一学校与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启动合作办学,三年来的诸多变化,令人瞩目。克拉玛依市教育局局长彭建伟说,“最大的受益者是学生。”

“在初中,从未自己选择过,上高中,正好遇上学校和北京十一学校合作办学,模式变了,选择贯穿与学习全过程,每个环节都需要去选择。”邓雨诚回忆起当初的感受,显得分外开心。“进入高中,学校开设了大量选修课程,我很快发现,我对金融学很感兴趣。学校尊重我的兴趣,并为我的兴趣提供了老师、资源和平台的支持,为兴趣的‘生长’提供了保障。”

按照北京十一学校的模式,克拉玛依市一中实行走班选课制,进行分层教学,这对学生带来的挑战不言而喻。邓雨诚说,“过去,学什么,都是老师安排,回家做什么也是父母决定,自己则不用操什么心,也不知道前面的路怎么走。如今,三年过去,我的目标很明确,也知道了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走班选课制引进到克拉玛依市一中后,用老师的话说,邓雨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通过选择,邓雨诚找到了学习的兴趣点和兴奋点。

克拉玛依市一中副校长李国莲说,选择权激发了学生自主发展的愿望,但教育最终的目的是让每一位学生学会自我管理。学校每个学部都设有学生自主管理学院,设置不同的岗位,并把具有不同潜质和能力、特长的学生挖掘出来,发挥优秀学生正能量的引领作用;同时对学部的各项事务设置必修和选修学分,让每一位学生都能参与其中,在给予学生最大限度的选择权和自主发展权利同时,让学生在体验中形成规则意识。

在克拉玛依一中,邓雨诚不仅仅是个案。

高三学生杜运祥,最大的兴趣和爱好是化学,在高中三年里,他的兴趣得到了保护和尊重,学校对其进行因材施教,使他内在的潜力得到发展。他参加2014年全国高中学生化学竞赛新疆赛,超越了同场竞赛的全市高一、高二学生,获得全市第一名。去年,杜运祥获得清华北大同时参加学科训练营的机会,他最终选择了参加清华大学的笔试和面试,并获得60分的加分。

杜运祥告诉记者,他的未来是搞研究,成为一名自然科学领域的专家。

走班选课制、分层教学、因材施教,极大激发了学生的学习热情。2015年全国高中数学、物理、化学联赛,克拉玛依市取得了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其中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成绩尤为突出,一、二等奖全部及三等奖的绝大多数为一中学生夺得。

采访中,克拉玛依市第一中学执行校长李国莲说,这三年,最大的变化是学生个性得到了张扬,他们的兴趣爱好得到了保护和尊重,从而激发了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在去年的全国学科比赛中,获奖数量创造了克拉玛依市的历史。在今年的高校自主招生中,34名学生通过了50多所学校的自主招生初审,其中清华大学3人,北京大学5人。这在克拉玛依市的历史上,也前所未有。

与北京十一学校合作办学过程中,克拉玛依市一中没有简单的照搬照抄模式,而是根据克拉玛依的实际进行了二次研发,结合当地实际做好了课程开发,教材,标准细目,单元教学的重新设计。从而构建起了一套适合克拉玛依孩子的分层、分类课程。到目前,该校已经开设近100门学科课程、15门综合实践课程。如:技术课程10门、艺术课程19门、体育课程17门,跆拳道、散打、网球、管乐、电声乐、动漫设计、书法、园艺、服装设计、玉石加工等。这些课程已成为了克拉玛依市一中的常规课程,另外商学、经济学、竞赛类拓展课、大学先修课程也已悄然走进了一中校园。

李国莲说,新的课程体系架构,为学生的学习选择提供了多种可能,选课不是传统理解上的分尖子班、平行班,而是最大程度地满足每一位学生的学习需求,实现了一个学生一张课表,通过选课,课程与每一位学生联系起来,构建起每一位学生自己的学习系统。

与此同时,学校调整了教学关系,建设新的课堂文化。将课堂定位于“课堂是学生成长的地方,是学生自主发展的舞台”,减少讲和听,增加说与做。学生已经会的不讲,学生自己能够学会的不讲,讲了学生不会的不讲,个别学生不会的单独讲,多数不会的要深刻的讲。引导学生学会用学习资源,学会自学,让学生了解教师的教学计划,带着学生做好学习规划,将教师的教学计划转变为学生的学习计划,教师由领着学,转变成学习的引导者、陪伴者,不是教会学生,而是要让学生自己学会,充分调动学生学习的主动性。

李国莲告诉记者,这三年,教师的变化很明显,逐步有了职业理想。教师的教育教学逐步走向科学,从传统经验一步一步向科学方向在走。师生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教师是发自内心的爱他的学生,处于真心与尊重学生,教师对学生有敬畏感。

随着行政班和班主任的消失,任课教师的教育和管理的责任大大增加。每一位教师从学科教学走向了学科教育,他们不仅要负责学科的教学,还要关注学生的心理、情绪和人际交往,每一位教师都是教育者,学校就实现了全员育人。全员育人还要与学生的自主管理能力结合起来,才能构成一张和谐的网络。

目前,克拉玛市已有9所中学实行了走班选课制,进行分层教学。采访中,克拉玛依市教育局局长彭建伟对记者说,克拉玛依市一中学与北京十一学校合作办学三年来,一中得以成功转型,发展迅速,整个学校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教师的教学理念在迅速转变、课程建设稳步推进,队伍建设成效显著,教师的教育理想被唤醒,校园的学术氛围逐渐形成,学生主体地位在校园已初步彰显,新的育人模式已在克拉玛依这片土地上平稳落地,这表明“嫁接”十一模式已获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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