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菜:淡蓝色饭团

 

于不经心处造神奇,清凉化境也...



莫奈:淡蓝色鸢尾花(Of cause!)


(饭?不开玩笑,我外婆做的每个菜都好吃,说不完,而这个饭团真的真的格外格外的很!神!奇!反正都是外婆手艺对吧。)

吃饭这件事,对儿时的我来说,有点挑战:总也吃不完。

家里人亲切的“恭维”我:你有一只“宝饭碗”呀!

家里人看我吃不下,总会给我碗里夹点菜,再添一点汤,结果我吃了一阵之后,碗里米饭不但没见少,反而被汤泡得涨高了。

正餐总是吃得不够,我的娭毑(外婆)就会想着法儿的在两餐之间做点小食,有时是一小碗面条,有时是煮一只荷包蛋,有时可能是酱油饭,变化无穷。

娭毑(跟我念,ai jie 一声)手艺非凡,她的高明在于:用最基础的方法、用最平凡的材料与佐料,做出不平凡的美味。比如荷包蛋,我再也没能发现那么好吃的水煮荷包蛋。也因此,在我的概念里,荷包蛋就是娭毑水煮的那样儿的,餐厅里煎的荷包蛋就是煎蛋,我认为不能称作荷包蛋。无论多么高档的N星级酒店餐厅也没有那么好吃的荷包蛋,当然了,那里一般都是些故弄玄虚的菜式,力求先在表面上吓住你,让你认为自己做不来,只能心甘情愿的破费。 而其实这种看起来特别朴实特别家常的美味才真正考验一个厨师的功底,正如有一个看似简单的考厨师有一道“金包银”,就是蛋炒饭。

可有一样,你一定没吃过,中国皇帝没吃过,美国总统也没吃过,吃货老祖宗资深老饕袁枚筒子也没吃过,古往今来大约也就是我幸福的享受过吧,因为是我娭毑独创的,因为是她在某一个下午即兴做的,那就是:淡蓝色饭团。

神奇吧?

记得那天下午,娭毑在厨房里弄啥呢,我(也就四五岁吧)大概就是闻香而去,站在娭毑身边,看着她翻炒着铁锅里的饭粒。娭毑用的是非常非常温和的火力,和最恰到好处的翻炒速度,饭粒们在铁锅里受到均匀的热力,接着被翻动,总在最恰当的时候被翻动了,不会糊,而每一粒饭上都会有介于有或无之间的极微妙的“锅巴”——还不能叫做锅巴,根本还没产生呢,看不见的,哎,太不容易描述了,这个分寸感非常微妙——反正啊,绝不是你在饭店里看到的那种一粒一粒闪着油亮的炒饭,没有油亮光,但又有很微量的猪油,这样饭粒们会在热锅上形成极浅极薄的焦,还是软的,并没有脆。

在煴煴然的火力中,娭毑长时间耐心的翻炒之后,饭粒们变成了神秘的浅蓝色,为什么会在眼中看来像是蓝颜色的了呢?就是因为每一粒上面都包裹了如梦幻一般的似有还无的轻妙的“锅巴”(或者说“饭焦”?)呀!那种蓝,可以说是远山的黛蓝,可以说是炊烟的蓝,好吧,你可尽情想象,总之是一种诗意的蓝。

然后,用娭毑的话说“放点毛毛盐几”,就是很少很恰当的少许盐,炒匀,关火。稍微晾凉,用手一握,就是一个小饭团——这就是那淡蓝色饭团了。几乎尝不出咸味,但正好让饭团很美味!这是不是烹饪的最高境界?

上帝啊!这的确是种经得住时间考验的美味,以至于我今天想起了都无限向往,只可思念而不可得!

——对了,最重要的是:那并不是什么“保留节目”,也不是本门本派的武林绝学,而是娭毑随其时随其意似乎并不那么经心的灵光一闪神来之笔:

比如刚好那天有合适的饭,比如那会儿炉火刚好到尾声了,需要换煤,但可能对于做晚饭的时间来说又稍稍早了一点儿,可又还有那么点可以利用的温度,这所有的刚好就那么刚好的碰到一起了,娭毑就用她最灵巧的创意和手艺给我炮制了那个“淡蓝色饭团”。

这就像最顶尖的中国古代书家画家,早已越过了“师自然”-“师前人”—“再师自然”的所有阶段,甚至都已越过了更高级的“师心”,进入了化境,无需刻意。“是修养在自由自然自在自为的释放!” 晚年的大师大致如此。

或者说,也正是张佳玮筒子说的:通了“道”,“草木竹石皆可为剑”,我的娭毑可以算得上大隐的武林高手,厨师界的张三丰,哈哈。

记得当时那么不爱吃饭的我,就站在锅边,在娭毑身边,从娭毑手里接过一只又一只小饭团,一共吃了六只!我自己都惊讶,原来我不是不能吃嘛!娭毑看着也高兴,但是不肯再给,怕我撑坏了。

淡蓝色饭团, 我也就吃了那一次!
点一点点一点左下角多好就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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