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一夜,诗和远方

 

鹰击长空,不是要划破长空,鱼翔浅底,也不会让水流改变太多。...



昨天没有赶上最后一班地铁,深夜才回到上海的家中,窗外零落地有几家灯火,大部分人都已入睡。

本来还是想写护肤品相关的文,但是转念一想突然觉得很久没有写点儿情绪或者感慨了,打开电脑以后,这一篇就自然流淌出来。

我知道大家喜欢看我八卦护肤品,今天就算是放我一天假吧。

(一)

出差,很久以后再一次回到北京。

在北京十年,离开北京又是十年。在北京的十年,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城市,有自己的记忆和脉搏,欢乐与泪水。反倒是离开十年之后匆匆忙忙地回到这里,寓旅灯下想起当时当日的种种光景,距离感才让我有一点全局意识:所有人都是候鸟一般的过客,只有这个巨大的城市默默地留守,也悄悄地改变。

与城市相比,每一个具体的人的生命都在空间上渺小得可怜,在时间上又短暂到可笑。

这种感觉一旦开始冒头,就一发不可收拾。

离开北京的时候从团结湖坐车,穿过小半个城市到南站,钻出迷宫一样的换乘中心,坐自动扶梯到二楼,期间是漫长的排队,每个人都如蚂蚁叼住食物一般拖动或大或小的行李。巨大的广告牌,嗡嗡作响的广播通知。

二十年前我来到北京的时候,这些都没有。那时候这城市的东南角基本上是农田和骚荒,西北角也不过是零星点缀些楼盘,整个城市只有两条地铁,咣当咣当的驴车和马车在清晨拉着砖头在长安街走过,车上的老爷子眼神困倦而迷离。

罢了罢了,太大了,太快了。

(二)

这次来最大的变化,就是不再有协议酒店,也不会有成本中心或者费用类目之类的要求了,因为已经没有了报销的可能。于是选择了经济型连锁酒店,住进去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厕所的味道,洗手间的牙刷褪毛的速度也让人瞠目结舌。

好在风很大,空气纯净干爽,走出旅馆的大门就闻得到槐花的清香,她们白生生地开了又谢落了一地。

去见了还在学校做教授的老朋友,又接连拜访几个做医疗美容的医生,还匆匆忙忙陪同果壳网的朋友吃了一顿饭。列了一大堆的需要跟进的事项,红笔蓝笔黑笔圈圈叉叉条条框框,触目惊心。

车开得很快,华北平原在窗外飞快地后退,远山开始变得幽暗,天快黑了。

我也模模糊糊地睡过去。

(三)

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亮灯。

倒了一杯水放着,雾气蒸腾好像还在接续刚才的梦境。掏出手机发现已经有上百条微信没有回复,于是一条一条地翻下去。

突然看到朋友在几天前给我发的一条消息,是美联社的记者卧底在泰国某个孤悬海外的荒岛上,发掘出一条惊世骇俗的消息:这里在用囚笼、酷刑和死亡来强迫从缅甸抓来的奴工们捕鱼。

这篇文章的作者转述了这些事实,口气里充满了怜悯恻隐。

我也深有同感。

但是忽然间我不知道怎么想起来港汇广场下面徐家汇地铁站巨大的环形甬道里摩肩接踵又默默无语仿佛被巨大锁链牵扯前进着的人群,又感到自己并没有资格去同情别人。

一号线和五号线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也许不像囚笼那样可怕,但是我们在某种意义上也不过是囚鸟而已。我们贪恋北京上海,不是因为我们多么热爱这里,而是因为我们害怕被这个急速向前的社会抛弃——只有在这里,我们这个三十多年前出厂的硬件才能不断被打上补丁装上新组件,折旧才能不那么快。

只有这样看,离开大船独立升帆远航的意义才变得清晰。

(四)

在一艘大船的轮机舱里工作,也许可以走得很远,可是你看得到的不过是四面的墙壁和眼前的仪表,或者更多一点,那些旋转着的轴和固定不动的轴承。于是你的内心中的复杂程度也只是到此为止。

而如果你独立地上了一艘船,只有少数几个伙伴,也许你只走出不远,但是你面对的是整个宽广博大的海洋。

无论你用什么姿态出发,也无论到达了多远的远方,世界都按照原有的节奏在行走。所以先贤说,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大海不会因为你而改变(忘了“改变世界”的心灵鸡汤吧),可是你的心却因为不断地面对海而变得无远弗届。

离开温暖的巢穴走出第一步的小兽,要改变的不是世界而是自己。鹰击长空,不是要划破长空,鱼翔浅底,也不会让水流改变太多。

所以高晓松说:生活不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而远方存在的意义,并不是等着你去改变它,而是你在穿过星辰大海去追寻它的时候,你的心中终于开始有了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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