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的萤,红楼梦的红

 

首届“虫虫论坛”:听赵冉,说红楼,享精神盛宴。...



萤火虫的萤,红楼梦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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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读诗,轻罗小扇扑流萤,明知微微萤火点缀处,尽是宫女的空虚寂寞冷,可还是觉得美。萤光点点,让夜变得格外生动,人也有故事起来。

萤火虫自己提灯照路、暗夜飞翔,多像一秉烛夜游的书生——别忘了那执灯的人,他自己正站在黑暗中。

萤火之光,微弱渺小,我们孤独地飞在荒凉校园,喧嚣人群。当找到同类,互相照亮,腐草为萤的萤,也会闪烁出一片星光。

红楼梦,四大古典名著之首,曹雪芹于悼红轩中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字字看来皆是血。金玉良缘,十二金钗,妇孺皆知,作为老师,岂有不深读之理?

当萤火虫走进红楼梦,是一场怎样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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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9月13日下午,萤火虫读书会首届“虫虫论坛”,进修校赵冉老师开讲红楼梦。

我自诩红楼迷,曾读过周汝昌《红楼十二层》,蔡义江《红楼诗词曲赋鉴赏》,张爱玲的《红楼梦魇》,《王蒙话说红楼梦》,闫红的《误读红楼》,听过蒋勋的《细说红楼梦》,年少时更曾手录口诵红楼诗词。如此,都不及赵冉同学,十年十多遍,硬是将一本书读进自己的生命。

为准备此次论坛,她又焚膏继晷地精读,写下32页讲稿,且字迹清晰流畅。之后又反复修改,增删贴补,让我等叹为观止。可讲前她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深恐见解浅薄有误,贻笑大方。

待小女子一上台,雍容大度,口吐莲花,带领一众萤火虫探幽寻微,深入大观园。整整两个半小时,我们随她或惊叹,或惋惜,或同笑,或感慨,如坐春风。

正如她开始例举的三毛与书友相聚,问候三两句,立即煮茶,巴山夜雨,互诉别后读书心得。讲到唇焦舌烂,废餐忘饮,筋疲力尽,竟无半句私人生活。就像一次尽情燃烧。此后别过,各自闭门读书,每有会意,互相写信交流。

风雅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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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讲红楼中新颖、感人、有趣的故事,包罗万象的文化,服饰、医药、建筑,一直到保健养生,从秦可卿之死读出做人不可太要强,忧虑过盛,伤及心脾。再到贾家的茶文化、酒文化。

凤姐的茄子做法,湘云的螃蟹宴,让人馋涎欲滴。赵冉同学更在生活中实践螃蟹吃法,证实确是性冷,需食生姜,令人莞尔。

等到历数个性鲜明的人物时,更是熟稔如自家姐妹。憨湘云,敏探春,俏平儿,呆香菱,勇晴雯,慧紫娟……一个个娓娓道来。

至于永恒的宝黛之争:你更喜欢谁?犹如哈姆雷特之问一样,掀起交流高潮。四位男生,二比二平。郭松波老师笑言更喜宝钗,亲切自如,善长理家,可相夫教子;而黛玉如他班的留守儿童,寄养在贾府,心理欠健康,过于情绪化。刘超老师则羡黛玉才华,认为可做精神交流一知己。

原来他们也如宝玉般难以取舍,幸好没想“戕宝钗之仙姿,灰黛玉之灵窍”。不知是不是每位男士心中都有个兼美呢:其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 风流袅娜,则又如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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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欣赏赵冉拓展讲的读和写。

她引朱光潜《谈读诗与趣味的培养》,“读小说只见到故事而没有见到它的诗,就像看到花架而忘记架上的花。”于红楼梦来说,诗意并不仅指那些诗词曲赋,而是它自身的诗歌特质,即深刻性与含蓄性。

的确,一切纯文学都有诗的特质。而不爱诗、不懂诗的人,只能读到最粗浅的部分,也就是故事。他们不问艺术技巧,只求故事有趣。所以这类读者,最爱读的小说不是描写内心生活或者社会真相的作品,而是故事会、知音之类的东西。

我想到了歌德所说:“内容人人看得见,涵义只有有心人得知。而形式,对于大多数人是一个秘密。”发现秘密,破解秘密,该是一般读者与书会读者的区别。

在写上,她例举了三个文本,前两者是白落梅的华丽唯美,后者为陆小曼的絮絮家谈,对比验证黛玉所说的“不以词害意”。由此谈到指导学生作文时,不要一味强调所谓的好词好句,而要有生活,有真情实感。

追求华美的习作,必然导致类型化的俗文。

关于俗,钱钟书有段妙论:

什么是俗气?俗气好比戴满了钻戒的手。简单朴实的文笔,你至多觉得枯燥,不会嫌俗。但是填砌美丽词藻的嵌宝文章便有俗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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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勋老师说:我是把《红楼梦》当佛经来读的,因为里面处处都是慈悲,也处处都是觉悟。

赵冉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读者,所讲既非红学家之索隐考证,也非学术研究之哲理思辨。是她的红楼,又分享成我们的红楼。

相信萤火虫们再读红楼梦,会“辞藻警心,余香满口,不忍释卷”。

论坛结束时,外面雨过天晴,一弯彩虹斜挂天边。大家道别四散,我无端联想到宝玉雪中赤头光足,披大红猩猩毡斗篷,向贾政倒身四拜,表情似悲似喜,然后随一僧一道飘然登岸而去。

归彼大荒。

而萤火虫们要做的却是努力发光,再沉的黑暗里也要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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