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理解内心

瞎扯之二

我们对生命的感悟需要理性更需要感性，那些令人感动的瞬间，那些坚定的持守，那些没有止息的善与爱。...

最近困扰我的事情有很多，既有家庭方面的，也有学业方面的，还有生理方面的。不管怎么说，我倒是找到了一些表达的机会。请原谅这篇文章的散乱，因为它只是一些漂浮的思绪。

我们的行为依傍于经验的不可言说，这或许是出于隐私的原因，或许是出于经验本身难以完全陈述。因此我们将某种普遍的东西塑造出来，变成那些既定的语词，以便获得表达的可能性。然而为了便利之故所创造出的这些词语很可能束缚人的想象，限制人的感受和体验。

而唯一让普遍之概念获得生命的方式就是在它之中加上生命：对自我和他人经验的理解与反思。经验和抽象的、普遍的思考相互补充。阅读时如果能够加上自己的经验，那么在这之中我们和古人或者和作者之间，就达到了心灵的契合。在此，我们就能理解六经和我的相互印证：生命从经典里流淌出来，经典在生命里扎根。最近读的爱默生在《美国学者》里的话很有趣：

“书籍的原理是高尚的。最初的学者将他周围的世界纳入内心，潜心地思考它。在经过一番新的整合之后，将这些思考倾吐出来。世界进入他内心的时候是生活，从他内心出来的时候是真理；它进入他内心的时候是转瞬即逝的行动，从他内心出来的时候是不朽的思想；它进入他内心的时候是俗务，从他内心出来的时候是诗。当初它是死板板的事实，现在它是活生生的思想。它能站稳，也能走动。它所从出的心灵有多么深沉，它的飞升就有多高，其歌唱就能持续多久，其间的比例非常精确。”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我们身处在一个强大的传统之中，因此那些古人的找寻和自己的找寻就会有某种契合的地方。现时代嬉闹的乐趣和平庸的日常，很可能损害那种神圣感和美感。这种美感有可能扎根于我们内在的精神渴求之中，因此学会理解前人是必要的。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所站立的地方和我们要到达的目的地，每天都是新的，因此我们应当把一天当作一次性的日子来活（Live a day with a time），而不是通向未来的某个入口和必经之漫长之路。

本真的存在，就是进入到事物的内里，去感受、去理解、去珍视、去回味，这在人之中十分少见，也是弥足珍贵的。真正珍贵的不在于你有多少选择，而在于你对已承接下来的那些命运一样的事实有多少关注和耐心。人和人之间的理解总是难的，所以我们的生活易于停留在柴米油盐之上。选择多了，耐心就少了。人的激情从一物到另一物跳跃，永无止息，永无满足。

所以我们可能有性，但是总感觉缺乏爱，可能有钱，但是得不到满足。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我们就应该重新考虑什么东西能够真正给我们安宁。否则的话，像萨特所说，人就是一种无用的激情。他的行为像彗星划过星空，然后就消逝无踪。然而，一旦我们真的放下所有的成见去聆听一个人，我们才能够真正理解并受到感动。

我们对生命的感悟需要理性更需要感性，那些令人感动的瞬间，那些坚定的持守，那些没有止息的善与爱。我们阅读是不是为了批评，而是为了理解。真正的理解是困难的，也是难得的，所以我们才有了这么多批评的声音。这其中的关键在于，你能不能突破这些长年累月所积累的成见，能不能让他人的声音进入到你的脑海之中，能不能把差异看作是一种困扰人之间通达的一个需要除去的眼翳。

阅读就是兑现。把读到的东西在生活中兑现出来，这是一种扩大了的存在状态，因为你不仅活在当下，也活在历史地域的局限之外。然后你和真正感人的那个相遇。“我的心灵为你而敞开。”

“圣徒相通。”真是一个非常奇妙的表达。

“找寻生活中的上帝，和他相遇，让他进入到你的生命之中。”这是我研究基督宗教的最主要动因。我并不是个基督徒，只是认为真正的感动很可能来自信仰——那种对所有那些未知的，非我的，崇高和庄严的东西的感受，这种感受也可能是关于困苦的，失败的，艰难的。路德说，唯有在十字架上感受到了上帝的苦，他的苦和我们的苦才会连在一起。时人热爱荣耀，热爱福佑，但是不知上帝通过基督而为人的动机：将人和上帝的关系拉回到我与你的关系，上帝感受过世人的难以说出的苦之后，才能代表人赎罪，赎罪就意味着理解、同情和宽容（赦免）所有的苦恼。基督在十字架上痛苦的呼喊着死亡的掳掠，哭喊着高高在上者的离弃。在致死的，无法言说的绝望中我们听到了上帝，明白了上帝和我们之间的相通。

去感受事物，去听他们的声音。我们花费太多时间在看上面，而常常忽略了听见。在听音乐时，我们的自我被旋律包围，自我进入到了音乐之中。音乐在产生共鸣，产生一个共同存在的场域。
今天我在无意中听见了自然的声音：久雨的广州迎来了晴天，傍晚的图书馆外悄无声息，路上可以闻到初夏的气味，空气是怡人的，气温是温柔的，那只躲在草丛中的小黑猫扭头就消失了，并不肯见我。

还记得高中时周老师提醒我练习写作一些哲理散文，我现在才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学术论文是行话，它只面向一小群行业内的人（哲学的圈子通常很小，所以内行人少之又少）；哲理的散文则是公开的，面向所有可能的读者，在哲理的散文中我找到了适切的表达方式，即在沉思当中表现隐藏着诗意和弥漫的精神。最后以这首诗作印证：

《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西川

有一种神秘无法驾驭
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
听凭那神秘的力量
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信号
射出光来，穿透你的心
像今夜，在哈尔盖
在这个远离城市的荒凉的
地方，在这青藏高原上的
一个蚕豆般大小的火车站旁
我抬起头来眺望星空
这时河汉无声，鸟翼稀薄
青草向群星疯狂地生长
马群忘记了飞翔
风吹着空旷的风也吹着我
风吹着未来也吹着过去
我成为某个人，某间
点着油灯的陋室
而这陋室冰凉的屋顶
被群星的亿万只脚踩成祭坛
我像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
放大了胆子，但屏住呼吸

下面的内容是某只发情的小野猫对我说的悄悄话，请别告诉别人：

我还在多情的年岁，然后碰到了你。我们一起去呼吸夏天的气息，看看植物是不是发新芽了，看看花是不是开了。我的情感像这个季节广州的雨水一样充沛，我会把爱都注入到你当中，就像我们之间会达到的永恒。我全心全意地等待你的出现…昨天和明天都将离我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