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是对爱的考验——《约伯记》简析(文/齐宏伟)

 

我们只能在受苦中来学习爱,如果没有苦难,我们学不来真正的爱。苦难就是对爱的一个考验,是对人性的一个考验的工具。——齐宏伟...



点击图片上方蓝字关注“以诺文化传播”,收看最新文章我们只能在受苦中来学习爱,如果没有苦难,我们学不来真正的爱。苦难就是对爱的一个考验,是对人性的一个考验的工具。——齐宏伟遇到苦难的时候,人常常会问的是“为什么是我?”哲学家会说,当遇到苦难的时候,人常常会问为什么是我,但享受幸福的时候为什么不去问为什么是我?所以哲学家会告诫你不要总是问为什么是我,而是要学会问为什么不是我?这就比较有哲理了,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思路。

但约伯遭遇苦难的时候,没有这样问。他走的不是哲学路向,但其影响力巨大。



《约伯记》关注的一个问题可以说是“神义论”或者说是“神正论”问题:就是上帝是全能的,又是慈爱的,但是他为什么允许苦难在义人身上发生?或者在无辜的人身上发生?如果他是全能的,他就有能力取消苦难;如果他是慈爱的,他也愿意取消苦难。上帝全能表明他有能力,他慈爱表明他愿意。既然上帝又有能力又愿意,那为什么他还任由那些无辜者遭遇苦难?在困苦中上帝在哪里?约伯问的一个问题是:在我这么痛苦的时候上帝到底在还是不在?我怎么确定一个全能的、慈爱的上帝在我的痛苦中也与我同在?或者说,假如我被关在奥斯维辛营里面的时候,我向上帝祷告,上帝还听不听我的祷告?上帝有能力制止纳粹的暴行,那为什么他没有制止?为什么我的祷告显得这么没有回应?都是些类似于此的非常尖锐的提问。

当约伯陷入巨大苦痛当中时,他的朋友来安慰他。他的朋友安慰他的思路就是一个哲学的思路,或者是类似于哲学家的思路:你为什么受苦呢?一定是因为你做了得罪上帝的事情,或者你里面有隐秘的罪恶。所以问题在你自己,你不能怪上帝,你一定是做了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恶,这是对你的报应。



约伯的朋友本来指望以此来说服约伯不要抱怨、不要质疑、不要抗议,也不要在痛苦中向上帝质问。没想到,他们越说,约伯越难过。因为这里面有一个陷阱:假如我所遭遇的痛苦是因为我做了恶事,那么我得到快乐就是因为我行了善事。那我自己就来拯救我自己了,跟上帝就没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在我自己的整个生命当中,是由于我自己的善导致了快乐,我自己的恶导致了我的不快乐,那这样的话,上帝对我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跟上帝还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不还是取决于自己的行为吗?但是约伯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前提,也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很简单的推理,因为这与全本《圣经》的恩典之约的格调是不一致的。因此呢,《约伯记》反对这样一种很简单的说法,反对这样一种很简单的东方式智慧,也反对这样的宗教观念,这样他就把自己推入到了一个很大的宗教难题当中——在这样的苦难中,上帝到底在哪里呢?我们怎么来理解我们没有明显的恶,却陷入这样一个无缘无故的苦难当中?

因此,在《约伯记》里面就有一个“天上的赌局”的情景设置。《约伯记》一开始就说,上帝与魔鬼打赌,这个赌是上帝先挑起的。上帝对魔鬼说:你看我的仆人约伯,是多么的公义正直,多么的敬畏上帝。结果魔鬼就说,之所以他这么敬畏你爱你,是因为你给了他好处,给他儿女给他财产,如果你把这些都拿走,他就不会再尊重你、敬畏你了。这个赌局的情景后来就被歌德用在了他的《浮士德》里面,可见其影响非常深远。结果,上帝就允许魔鬼可以攻击约伯,约伯就在魔鬼的攻击中失去了财产儿女。但是约伯没有诅咒上帝,他说赏赐的是上帝,收取的也是上帝。他没有抱怨上帝。第二局中,上帝对魔鬼说:你看,没有好处,约伯仍然相信我吧!这个时候呢,魔鬼就说:虽然没有了身外之物,但是你还是给了他健康和平安,如果你把他的健康和内心的平安快乐也拿走,那么他一定不信你了。于是,上帝就允许魔鬼再次攻击约伯,只是不可要了他的性命。结果,撒但就把约伯的健康和内心的快乐都拿走了。约伯陷入了众叛亲离之中,还得了一场非常痛苦、非常古怪的疾病,在这场重病中,他浑身臭不可闻,非常痛苦,甚至拿瓦片来刮自己的身体。连他的妻子都说,你赶快诅咒上帝,自杀算了。结果,约伯说:我从上帝手里受福,也从他手里受祸。他还是没有抱怨上帝。



对于这样一个天上赌局的情形,约伯并不知道,就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约伯却做出了信心的回应。在魔鬼看来,一个人的信仰一定得有快乐,是为了好处或者精神上得到安慰,才投机在一位上帝身上来满足自己,把上帝当成自己的工具。但是《约伯记》呢?却借着这样一个赌局来说明只有无缘无故的苦难,才能考验无缘无故的信仰。信仰本身不是因为有好处,也不是因为有快乐。那怎么来证明你的信仰不是为了好处,也不是为了快乐呢?那必须得有痛苦。因此,痛苦本身对于信仰来说是必要的。假如没有苦难,就没有办法考验出我们到底有没有内在的无缘无故的信仰。这种无缘无故就使得信仰回到了一种单纯而非功利的关系。这就是信仰的本质。因此,最后的时候,约伯与他的朋友辩论了三个回合,上帝在旋风中突然出现了,质问约伯说:我为宇宙立下根基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怎么知道母鹿是怎么怀胎的?河马为什么这么有劲儿?……问了许多很有意思的问题,约伯一个也回答不上来。但是约伯已经满足了,因为约伯最后确信在痛苦中上帝依然在掌管着宇宙,也依然与他同在,原来上帝的沉默是对他的考验。因此约伯对上帝说:过去我风闻有你,现今亲眼见到。最后约伯从苦境转回,又得到上帝的赏赐。



这是整个《约伯记》的架构。它最终没有回答苦难是怎么来的,也没有回答苦难是怎么产生的。但是它给出了一个答案,就是在痛苦中的时候,上帝在和人一起受苦,因为他是密切关注着他受苦的仆人,但是他为了考验他的仆人是不是真爱他,就不去解决他的苦难。假如一有苦难出现,上帝就去干预、去加以解决,上帝就会被人工具化,也会被人利用。因此上帝就约束住他的慈悲和全能,好能对一个人的心进行考验。借着这样的忍耐,好让他的百姓在苦难中走向完全。这就是因着痛苦学习顺服进入完全的道路,好回归到非功利的信仰,与上帝建立一种真纯关系,所以苦难就成了一种考验和一种试炼。

为了表达出这个,后来《圣经》又用十字架来表示,就是在最痛苦的时候,上帝派了耶稣在十字架上受苦,以此来表示上帝现在与人类一同受苦,好使人类经过死荫的幽谷可以到达复活的清晨。因此,上帝借着耶稣受难展示了这个通过受苦到达复活的途径。好让人关注苦难的意义和价值,而不是一再地试图摆脱苦难。所以苦难对于基督教来说是必要的。必要在什么地方呢?我们只能在受苦中来学习爱,如果没有苦难,我们学不来真正的爱。苦难就是对爱的一个考验,是对人性的一个考验的工具。所以,基督教就把苦难看作是有积极价值的。因此十字架,对于罗马人、对于希腊人而言都是一种羞耻,但是基督教却认为十字架对于人性从死亡走向复活是必要的。因为通过十字架解决了罪,通过十字架炼净了内心,使人跟上帝的关系比较单纯,不那么复杂,就有这样一个基本内涵。这样就把苦难当成了精神资源,这是基督教对世界的非常独特的贡献。因为在东方智慧和希腊的智慧中,他们需要的是对苦难有一种解释,但是基督教强调的是对苦难的一种承担,所以信仰呢,不是解释苦难,而是承担苦难。上帝不是给我们一个答案,而是来与我们一同受苦,在罪恶中通过受苦来炼净我们的本性,好让我们因着受苦而变得更加积极,更加有意义地活着。这就叫把苦难转化成一种精神资源。这种视受苦为爱的一种考验的观念,在别的人生哲学里面是很少见的,也是比较积极的。



所以在我的《鲁迅:幽暗意识与光明追求》一书中特别提到,鲁迅在他的文学作品中,第一次为中国文学带来了苦难意识,不是说鲁迅第一次描写苦难,而是他第一次重视苦难的积极价值。鲁迅自己也说过,我要感谢我自己的家庭从小康坠入困顿,正是从小康坠入困顿,我才知道以前的那些爱都是虚浮的,也才知道我的亲戚对我的关心都是虚假的,也才知道人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因此我的人生的最大的功课是在苦难中学会的。所以鲁迅的作品似乎有一种热爱受苦的倾向。鲁迅曾经赞赏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人物仿佛热爱受苦,其实他自己也有一种这样的情结在里面。



《约伯记》非常丰富,我们只是以最简单的方式来谈了基督教对待苦难的态度。



本文选摘自《书中之书讲演录》,齐宏伟/著,团结出版社2013年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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