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三回红楼梦，欲将新知换旧识 四叶生活读书会札记

此时即使是87版的红楼再现眼前，也不忍移目侧视，文字之美在尘世中穿越了三百年，仍旧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难得周三读书会的时候不下雨，也难得可以坐在主持人和导读者的对面享受一回普通读者的倾听之乐。这是在书店第二次共读《红楼梦》，拟定的篇章是二、三、四回。

今日领读者是婉婷，是一位和书店一起读了三年书的书友，开场前她就用娟秀的板书梳理了宁、荣两府四代人物谱系， 声色温婉，配着主持人琳琳特意准备的背景音乐，开始了半日三回的红楼共读。

领读者婉婷板书：宁、荣两府四代人物谱系

正邪两赋论贾雨村在村肆偶遇冷子兴，聊起都中贾府衔玉生子的异事，用了一大段正邪两赋论来为偏僻乖张的宝玉正名。

“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之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

许多年少初读红楼的书友当初若是读到这里大都会心生疑窦，再遇后面一大串上古前朝的人名更会直接翻篇，殊不知这恣意汪洋的千言之论正是曹雪芹为此书立下的“思想纲领”。至仁至恶之人推动或阻碍着社会与政治的历史进程，而这些不屑于世俗功名的奇人逸者却把人性的复杂与多元推向了一座又一座高峰。曹雪芹何尝不是借着宝玉的癫狂来解脱加在他身上的一把又一把人性的枷锁。

穿越三百年的文字之美书友说，抛开那些深深隐藏的思想与动机，就曹雪芹的文字之美就足以让我们沉醉不已。是啊，婉婷带领大家把人物出场的描述一一朗读，即使有不识的字，有读破的句依旧不能阻隔从纸面跃然而出的精致与唯美。

“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

如果说雪芹把黛玉见迎春、探春、惜春姐妹的描述仅仅当作锋芒初露，那么待到凤辣子王熙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出场，便把读者推向了意象的高峰。

“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蛎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横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再待宝玉出场，除了对穿戴依旧是浓墨重彩，更添加了对容貌的传神刻画：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最后宝玉见黛玉，却一改俗世华丽之气，流淌出娟娟怜香惜玉之情：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此时即使是87版的红楼再现眼前，也不忍移目侧视，文字之美在尘世中穿越了三百年，仍旧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昨日之师，今日不忘没来的书友提前在群里留下读书笔记，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回应：

”曹雪芹笔下叙述的乱断葫芦案是典型的为官不为民做主，门子（葫芦庙沙弥）是典型的世故与油滑小人，“冯家无关紧要人”是典型的钱财泯灭良知的小市民意识，幼女英莲先被拐，而后被买卖均是典型的旧日世态与炎凉。桩桩件件触目惊心，一次次地撞击着我的阅读心境，每每毁坏着《红楼梦》中那些对美的叙述，在美与丑，善与恶的强烈反差下徐徐拉开了《红楼梦》的悲剧大幕。”

而在读书会的现场，书友们论及葫芦僧的政治哲学也都莞尔一笑，不论古今，莫辩孰优。

政治的进化似乎和文字的进化一样缓慢，这让我们能在三百年之后依旧真切的感受着曹雪芹那个时代的温度，与其说红楼古典，不如说雪芹传世啊！

本拟着标题用“昨日不忘，今日之师”，夜深收笔，细忖木心说过的一句话：“上帝虐待天才，世界虐待天才，屈原、陶潜、司马迁、曹雪芹，都是命不聊生。”罢了罢了，昨日今日又有甚分别呢？！

读书会后书友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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