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的香港，是性感的巩俐，毁容的张曼玉和将死的英国人

在香港人眼中，香港是怎样的？在外国人眼中，香港是怎样的？在大陆人的眼里呢？那当这三种人合体，香港又是怎样的呢？...

本文发于香港电影公众号（hkmovie）。

这部电影里发生的事，映照着今日。

在香港人眼中，香港是怎样的？在外国人眼中，香港是怎样的？在大陆人的眼里呢？那当这三种人合体，香港又是怎样的呢？

香港美籍华人导演王颖上一次被大众熟知，还是2011年，邓文迪没离婚的时候投资的那部《雪花与秘扇》，李冰冰，全智贤，休杰克曼，邬君梅。这部电影说讲友情也可以，说讲百合，也不为过，古今时空交错，两个女人的情谊像卷轴一样，慢慢展开在观众面前，导演就是王颖。

生于49年的王颖，从香港到美国，曾凭借电影《烟》，拿下柏林电影节的评委会大奖。拍摄过的《曼哈顿女佣》，票房过亿，是当时实实在在的文艺商业都厉害的华裔导演，让香港文艺女神缪骞人隐居幕后，成了他的贤内助。

王颖有很深的华人情结，通过用各种视角展现。《寻人》里是唐人街的底层小人物，《喜福会》里是两代华裔女性，《吃一碗茶》里是早期移民的心酸奋斗史，《千年敬祈》里则是新老两代华裔的代沟问题…很多家庭伦理的故事，若发生在异国他乡，总是会有别样味道。王颖善于捕捉这些，对于家国总有着一丝乡愁。

李安拍台湾，王颖也不会忘记拍一拍香港，王颖眼里的香港，仍旧是多视角呈现。

那是回归前半年的香港，在他眼里，那个时期的香港是性感的大陆女人薇薇安（巩俐饰），投机香港张姓商人（许冠文饰），毁容的香港小妹珍（张曼玉饰）和将死的英国记者约翰（吉米艾恩斯饰）。



这部电影里发生的事，映照着今日。

它叫《中国匣》（《Chinese box》），片头里，那些中国各个年代的标志物，被一件件放入盒子中，深深锁上。朱哲琴的悠远的藏式歌声却意外的应和南方香港。

王颖在电影里用到了英文歌，香港歌，台湾歌，西藏风格的配乐，或许这就是香港那种混杂的风格，在那个时间点之前，香港是每一个人的冒险乐园。



（这部电影的原声专辑，获威尼斯电影节最佳配乐奖）

如同索德伯格的《性、谎言、录像带》一样，王颖也把新的媒介载体——DV、电视等引入到电影中，约翰想用手里的机器，记录下他眼里最后的真实的香港，但一次次的际遇，让他迷茫，记录的就一定是真实的吗？新媒介的介入，能干预和改变吗？

他们自己现实的感受，面对DV时、面对记者镜头时伪装的感受，观看录像时的感受。哪一种才最能代表真实的香港呢？

巩俐的薇薇安代表大陆，毁容的Maggie是香港，将死的约翰便是大英帝国。

约翰英俊、有成、对香港熟知却又保持着好奇，他想要了解更多的香港，但是此时的约翰却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他看到这些宣誓性的文字：



人们对新年美好的希望：我们所热爱的香港，明年依然不变。



甚至还会有青年不甘心被一个决策来改变自己未来的生活，于是在宴会上用各种极端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恐慌与愤恨。 用最惨烈的暴力表达自己的感受，（或许也有想被影像记录的欲望？）这是当时部分香港市民的心理，他朝气蓬勃，充满斗志，却要结束这一切可能的美好。



然而在香港，也有人从政策里看到商机，看到金钱：





有的人却要曲终人散，手工打烊，甘心谢幕嘛？



约翰深爱着薇薇安（巩俐饰演），但薇薇安却不肯面对事实，以为商人张（许冠文饰演）会给她一个安稳。



商人张，龌龊的利用薇薇安获得成功，却不愿给薇薇安一个名分，但在镜头前却是成功人士。





于是，张用虚伪的影像来安慰薇薇安，但在二人拍婚纱照时，两人表情木讷，毫无沟通。



薇薇安面对电视模仿女明星，一抬头一举手都模仿到惟妙惟肖，这样就能成为高贵的女明星？电视给了她一个模拟的梦境。



当商人张拒绝给薇薇安一个名分时，薇薇安烧毁了那些虚伪。



薇薇安又回归到真实身份，夜总会陪酒女（旁边是何超仪）



当然，香港也有不管世事，比如只求生存的珍（张曼玉饰演）。她为了英国男友，毁掉了半张脸，那伤疤仿佛是英港撕毁盟约的烙印。





她任性随意，只管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满大街得乱跑，继续想赚外国人的钱，香港无论怎样，珍仍旧顽强的生存着。



珍要求约翰将她的生活用录像机记录下来，珍自己拍摄成影象，在镜头前，她俏皮灵动，清纯可人，硕大的眼珠充满着香港的青春，她用英文讲述着关于自己的故事。

当珍和约翰的脸重合，约翰那关于帝国陨落的悲伤似乎也在被冲淡，走进一种飘然。





薇薇安在得知约翰得了绝症后，选择了求神问卜这样传统的仪式。



薇薇安依偎在约翰的身旁，他们伫立在嘈杂的街道，镜头由背部掠向空中，一架飞机，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结尾的聚会呼应着开头，人们开始拥护回归，影像在直播，维多利亚的水还在照样流。香港人、大陆人、英国人的脸上都有不同的色彩，一切都在变换。

约翰看到这一切，所有的感情都随水流走。







约翰把沁满自己情感的血玉留给了薇薇安，终于放下了一切。



《中国匣》并没有一个主线，主人公也在随时变换，这就是王颖要的，以一个将死之人的视角来展现那时香港的众生相，是香港的“天龙八部”。以影像的方式，让我们知道了那个时期的香港是什么样子，一座城的样子，而且你或许可以从里面看到的比我还多……

导演抛给我们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才是自由？珍给我们的答案是：“What is free? You buy me this coffee. It’s free.”这张被毁容的脸庞骄傲得不怕天塌下来。街上游行得亢奋，“不自由，毋宁死”标满大街小巷，这个城市每天都在变换，唯有珍最后除去了遮羞的围巾，露出了她烧毁的脸庞，毫不遮掩。这就是香港，生动而赤裸。

当约翰选择消逝的时候，意外的，自己被影像记录下来，却不是悲伤或激进，而是看透一切后的安详从容。



因为……





有人批评王颖将回归前后的香港描绘的过于“不堪”，在这部电影里三位角色所代表的地域皆有脆弱的一面，但这些都只是代表了部分的香港，那些对准屠宰鱼肉的血腥镜头，心跳震耳的残忍画面，皆是香港众生相的其中之一。

香港，不仅有她光鲜的外表，霓虹的街道，还有她的坚强和态度，好比珍这个角色，在伤疤的背后，是一种向往自由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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