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建水朋友们——建水系列之八
空间、人气、文化、魂魄~~中国的天地人，都揉在一块儿了...
第一次见到曾力，是在云南建水一栋刚修复的古老宅院里。
一个三四十岁，相貌忠厚，中等身材的男子，站在逸兴遄飞的建水古城重建专家马老师身旁。马老师热情介绍来访宾客，他只安安静静站在那里。
我看见他的一双眼睛，清澈透亮，有一种在世不染的纯净。
那是去年八月，我跟着台北书院薛仁明老师去建水，同去的还有从北京、广州过来的十几个薛老师的学生。
白天，马老师带着大家在古城散步，介绍古建筑寺庙、门楼、古井的历史文化，说明整个片区恢复原有样貌的远景。晚餐后，薛老师在古老院落开讲，连续五天，建水当地男女老少、官员、建筑师、厨子、管家……带着小板凳儿，坐着听薛老师谈中国文化的光明喜气、道艺一体、中国人的生命气象。我跟着旁听。
过了好几天，我才弄明白，这是建水古城十大院落中，唯一由民间出资修复的，曾家别院。而曾力，是这古老宅院的主人。
如果说，带队的马老师是显性的建水；那么，院子主人曾力，就是隐性的建水了。
带队的人天天说话，而院子没话，只是立在那儿，一直都在。我们一大群人吃喝行动，是曾力，不声不响张罗着，弄得妥妥贴贴。
（曾力烤豆腐）
第一天遇到小段，仿佛由国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一身棉麻织染的飘逸软衫，温柔地轻声招呼着大家吃饭。隔天看她在厅堂整理瓶花，修剪枯叶、添补花材，才知别院书房客房茶席大大小小十几盆古典花艺，全都出自她的巧手。哇！我惊呼：都好美啊！她笑笑说没什么，有兴趣嘛，随便弄弄，有什么就用什么。
小段是曾力的朋友，平时没事的时候，会来别院帮忙弄花弄草。
还有小吴，每天在别院下厨，餐餐做出变化多端美味菜肴款待宾客。其实小吴是退休武警，还担任森林防灾员。他不是专业厨师，只因爱人做月子时夸他菜烧得好，他越烧越有心得，因这儿有客人，他特别休假过来帮忙。你说他烧的菜好吃，他笑呵呵地说，那就多吃点，多吃点啊！小吴跟曾力，是小学同学，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白天出门参访时，总有个年轻人小张在那儿等着，机灵地清点人数，然后开着休旅车，为昆明来的大巴师傅引路。问他在哪儿高就？平日都做些什么？他说是曾力的表弟，“我就在哥的公司里给他帮忙，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做啊。”一付理当如此的表情。
这群人，同学、朋友、表哥、表弟……松松散散、悠哉闲哉，没人称呼头衔职称，让人弄不清楚本职或专业是啥，似乎那也不重要。好像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了，小段就是小段嘛，小吴就是小吴啊，不用管他是做什么的，或扮演什么角色。即使是副县长李伟来了，他们也只喊他伟哥。
有什么事吗？遇到问题吗？跟谁说都可以啊，要不，就找曾力。
就这样混沌却开心的在建水听课、参访，待了一星期。临行，我们想表达谢意，薛老师把北京来的张翔和我找了去，跟我们说，别院最近才修好，建筑空间不能少了魂魄，我们来，给别院集了丰沛的、好的人气，对曾力而言，是注入了可遇不可求的文化魂魄。他非常感谢，对大家有一份心意。
这番话我可听傻了：空间、人气、文化、魂魄……中国的天地人，都揉在一块儿了。大家备受照顾，主人曾力还说非常感谢？！平时没见他说话，盛情也由薛老师转达，让人慨然轻叹，也只有放下。
回到台湾，飞机落地不久，手机响了，竟然是曾力打来，问是否平安。
我非常惊讶，这个省话一哥，算准时间，打国际电话追来问候！心里感动，结结巴巴地答着：“嗯，都、都平安，很平安。”我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想起，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
（作者谢依岑，台北天清地宁读书会成员）
（建水电视台采访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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