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溆浦人的“卵”

突然想起溆浦人的“卵”张勤繁家乡溆浦，地处雪峰山腹地，多乡野之人。鄙人就出生乡野，祖辈务农，虽然通过考学堂，...

突然想起溆浦人的“卵”

张勤繁

家乡溆浦，地处雪峰山腹地，多乡野之人。鄙人就出生乡野，祖辈务农，虽然通过考学堂，在城里谋了一份职，吃上了“国家粮”，但依旧保持一颗乡野之心。有两点为证：一是从接触互联网起，就给自己取名“山人”、“木头”，并沿用至今。二是小孩出生后，岳母建议从小就说普通话，被我拒绝，乡音不能改、溆浦话不能忘。

溆浦话比较“鲁丑”，这是很多人的感觉。其中缘由，估计是溆浦人性格普遍豪放、粗犷，说话直肠子、嗓门大、声如钟，此为鲁，意即鲁直、粗鲁；语句中时不时会使用到男性生殖器，即“卵”字，此为丑。打个比方，如果有人认为这种分析是无稽之谈，就可以这样说：“这是在港卵话”。溆浦方言中，“讲”字发“港”音。

与“港卵话”意思比较接近的，是人们常用的“扯卵谈”。大意是说，几个人聚在一起闲聊、唠嗑、侃大山。比如说，一位妻子激励丈夫：“你天天与那帮哥们在一起喝酒扯卵谈，有个卵用，还不如到外面去做点生意。”扯卵谈还可理解为“扯卵弹”，两者发音完全一致，并不影响交流。只是这个“弹”字更有意趣，想想看，一位蓬头稚子扯着自己的生殖器弹着玩，是不是有种岁月静好、天下太平的安详感？

“卵里卵谈”与扯卵谈虽然字面差不多，但意思相差很大。“卵里卵谈”主要用在两种场合，一种是批评一个人说话不着边际，满嘴跑火车，比如“别信他的，他喜欢卵里卵谈，没句真话。”另一种是批评一个人没个正形，吊儿郎当，行为不庄、举止不重，比如“你再在长辈面前卵里卵谈，小心揍你。”

而最能体现溆浦人豪气干云的，要属“卵大个案子”这句话了。比如，某人拍着胸脯对朋友说，“行，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卵大个案子！”意思是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一桩。也许，正是凭着这种冲天豪气，溆浦这方山水代有人才出。仅近代以来，就涌现了抗英名将郑国鸿、妇女运动先驱向警予、戎马一生曾两度担任新华社社长的向仲华、《辞海》第一任主编舒新城、敦煌学开拓者向达等一大批历史文化名人。

当然，溆浦话中，对“卵”字的使用，绝不限于以上几点，还有很多。比如，妻子埋怨丈夫太耿直，在朋友那里吃了亏，一般会骂他：“你是条卵脑壳啊，本都保不到。”还比如，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不服气，就会顶他一句：“未必你的卵大些？！”是不是有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气概？这么说吧，溆浦话对“卵”字的使用，与孙悟空把玩如意金箍棒差不多，全无违和感，更无粗鄙之气。有机会去溆浦的朋友，可以仔细体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