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妹大妈

 

万圣节到了。原本是个庆祝丰收的节日。丰收除去风调雨顺的天时外更是由勤劳的人们创造的。...







图/网络

文/应云

多妹大妈从来没有年轻过,她生来就是当奶奶的。

她总是穿一件蓝褂子,脸上的皮肤有点下垂,头发乌黑乌黑的,嗓门洪亮洪亮的。多妹大妈只要亮起嗓门一喊她的孙子孙女的名字,半个村庄(我们村是大村,住着一两百户人家,而且农村房屋和房屋间隔远,如果以饭后散步的速度绕村一周,不知道一两个小时走不走的完呢。)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孙子孙女们也是不好装糊涂继续在外游荡的。每次听到多妹大妈的喊声凌空腾起时,我妈都会感叹一句:“你多妹大妈可以活到一百岁。”是的,多妹大妈的声音厚实而嘹亮,音域宽广,完全地、自然地发于丹田之气。我妈觉得单凭这一点,多妹大妈就会长命百岁。

我很少看到多妹大妈下田下地干活。她总是在家忙得团团转。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农忙的时候多妹大妈还要照顾打谷场上的庄稼:头上戴一块毛巾扎成的用来遮阳和擦汗的头巾,翻晒稻谷或者是拍打黑豆。



多妹大妈家孩子多。她自己生了四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生到七十年代中期。那个年代,会生孩子不是什么本事,但凡有生育能力的农村妇女哪个不生他四五六七个。生下的孩子个个都能养活长大才是多妹大妈有别于村里其他女人的本事。

这么多的孩子个个要吃要喝要穿,多妹大妈当然没办法再抽出时间去做田地里的活儿了。而且,好不容易把自己最小的孩子带大,她又开始带孙女孙子了。

我曾亲眼看见过一次她喂孙子吃饭。孙子大约一岁半,站在一把旧木椅上,多妹大妈左手一碗年粑泡饭,右手一双筷子。她用筷子把年粑夹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一次一块地塞到孩子的口中,喂食者轻松愉快,进食者更是着迷享受。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脑海中竟然放电影般地切换着十几个画面,多妹大妈一直是穿蓝褂子短着碗喂食的样子,只是进食者不停地变化成或胖或瘦或黑或白或男或女。我想,多妹大妈就是这么带大她自己的儿女和孙子孙女的。



多妹大妈的大孙女比我小一岁,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我之所以说多妹大妈生来就是当奶奶的,当然是因为自打我对她有记忆时她已经是奶奶了,我从未见过她年轻时的模样。

多妹大妈的孙女曾经跟我炫耀过她奶奶的特技。她说:我奶奶可厉害了,晚上眼睛都闭着睡着了还会摇蒲扇呢。不骗你,我晚上醒好几次都看到我奶奶的手没停过。

八十年代初中期的农村当然是没有电扇的,每家每户到了傍晚都搬上几张竹床到屋前的空地上睡觉,点起谷壳碎屑的烟来驱赶蚊虫。然而,很讨厌的是,往往睡觉前天空一丝风都没有,小孩子们能顺利入睡基本都靠长辈们摇着蒲扇送凉。可是,长辈也是辛勤劳作了一天的,他们也极其需要睡眠,所以摇着摇着也会睡着,蒲扇有时滑落在地,有时轻轻盖在胸口。而有一个睡着了手还在不停给孩子们摇蒲扇的奶奶着实令人羡慕。



还有一件事是我必须记录的。

多妹大妈屋后的园子里种着一簇簇一人高的绿色植物,有别于其它蔬菜,看起来更绿更硬的感觉。我有些好奇,问多妹大妈的孙女那是什么。她毫不在意地撇了一眼,答:麻。我此前从未见过麻。

我不知道麻什么样就算成熟了,我也不知道多妹大妈家的人是怎么收割麻的。再后来见到麻的时候,多妹大妈正坐在她家灶屋里的一张凳子上,手里拿一块特制的小刀刺啦刺啦地刮那些麻,印象中湿漉漉的,长长的麻搭在一个与人肩高的横条上。无法忘记的是当时麻散发在空气中的气味,一种很特别的混浊的香味,那香味似乎不够灵动,有些呆呆木木的。还有多妹大妈干活时的神情,聚精会神,胸有成竹,气定神闲。她仍是穿着蓝褂子,乌黑的头发用黑色的卡子盘在脑后。我当时都看痴了。

此后,我再没见过那种植物,我甚至在百度中都查不到那种植物的学名和图片。

也许,下一次见到多妹大妈时,我应该向她请教请教的。只是不知道快八十岁的多妹大妈的园子里现在还有没有再种麻了。

向勤劳一生的多妹大妈致敬!向每一个认真且勤劳的人致敬!

这是随安居之推送的第40篇文章
是作者老家的一个邻居
小安今天吃火锅了
被火锅撑到写不出编后语
所以
大家开心看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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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来了哦~
加衣加衣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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