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 我都已经不再爱我自己又怎么会爱上你
反正我都已经不再爱我自己又在乎爱了谁...
对面的女人，胳膊搭在椅子背上，双唇蠕动讲一个电话。她黑裙子过膝，双足赤裸，十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脚趾与地毯厮摩，浑然不知那些人造硬绒里积淀了多少人类皮屑。而我却每日亲眼见到各人脱衣穿衣来回走动，他们像每晚的月亮抖落星星那样抖落着身上粘附的灰尘与皮屑，阳光下纷纷扬扬，灯光下黯黯沉沉。脱下衣服是一个全新的自己，穿上衣服也是一个全新的自己——这样的轮回，关于皮屑，也关于认知。
她的十趾，骨节很大，蜷曲起来，突起处镀着亮白的灯光。落地灯的暖黄色渗进了黑裙的丝线，像夕阳漫上了窗台。空气里回荡着她柔和的声音，仿佛白鸽的翅膀扇起了风。话筒那边是个影子吧，攀爬在月光里的枯枝丛间，与这里的天空有个时间差，所以也就暮气横秋，把黑暗森林里兽类的气息，给吹拂到这里来了。
总是这样，又一次我爱上故事里的女主角。我的故事是一个稳定的几何形，撑着你们各人的短暂的宇宙，它们就像被短暂地投映在一个无人影院中。今晚的故事看样子来自一个危险的引诱，这从女人嘴角抿着的那支烟就可以看得出来：笔直前探，义无反顾，它就像床上从男人身下漏出来的，一只雪白的、紧绷的脚尖。它等待被点燃。
这样直线条的故事从来就没有悬念，它们讲述的主题，无一例外，都是牺牲。有时香烟被一个人的孤独点燃，烟雾上升到视线模糊的时候，情节会变为乱麻。两个人的共处未必会构成一个圆，我见过太多的平行线。当他们发出尖叫的时候，那种疼痛，让房间里兀然地横亘着，一个尖锐的三角形。时常也有一些方方正正的古板，堵塞在二十平米的空气里，沉默中，有什么事物开始倾斜，于是矩形就变成了平行四边形；他们慢慢崩塌。
你可以说，我以数学的机理构造所见，规矩方圆，过于机械，那么他们以肉体的肌理构造灵魂的方式，是不是也过于杂乱？恋人们在这屋子里，醒时同交欢，睡后各分散，刚刚还深情凝视的双眼变成了黑洞，汗水和体液交织的舞曲凋零为呼噜与口水协奏的哀歌。在他们早晨醒来的时候，还得经受彼此真容毕现、幻觉破灭的惊吓。夫妻们在这屋子里，进行古老时代的默片演出，他们所有的步骤都是精确的，像上了发条的自鸣钟，按照固定的频率低声嚅嗫，偶尔爆发，那时的争吵几乎就是醍醐灌顶，把生活的狼狈摊开来以示不堪。更多的一些是单独的旅人，游魂一样漂进屋内，整晚整晚，沉默不语，他们的自我坚固无匹，放逐于梦之荒野，隔绝于世界之外。
人在这屋子里，他们便是这屋子的神。这时他们便可以丢掉与神的契约，在镜子里看见自己。你们看着我，看见的是你们自己。
屋里一下子寂静了。那女人终于走过来，注视着我。她双眼中的血丝宛如瀑布一般流泻，精致的妆容眼看就要破碎，红唇中还含着的最后一丝烟雾随着叹息飘向鬓角。她望着我。而我，怀着五十公分的爱意，也回望着她。
镜 子
词曲、演唱：陈升 专辑：夏（1996）
你说你不能忘记过往 总是有些心里解不开的苦
就算是生命的窄门走了一回 抬头依旧满天的雾
爱恋在彼此早就已经不再是 故事的最初
镜子上的裂痕将你美丽的身影变得真模糊
嘿..............................
你说你计较的并不是 那些呢呢喃喃的承诺
也不是想要走到这等地步 还要去分辨两人的天真
放心的诅咒别人甜蜜的爱情 肯定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但是心口上的裂痕依旧是隐约隐约的作疼
嘿..............................
我不明白像我这样脆弱的要求 到底有什么难
又不是夜莺渴望艳阳天里与池水里的锦鲤去求爱
嘿我就这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 忍住了一眼泪
我都已经不再爱我自己又怎么会 爱上你
嘿..............................
我都已经不再爱我自己 就不会再乎爱了你
又不是渴望已错过了今生 还要来生去等待
嘿我就这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住了一眼泪
反正我都已经不再爱我自己 又在乎爱了谁
嘿..............................
你说你不能忘记过往 总是有些心里解不开的苦
就算是生命的窄门走了一回 抬头依旧满天的雾
你说你计较的不是那些 呢呢喃喃的承诺
但是心口上的裂痕 想起了 依旧是隐约隐约的痛.....
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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