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之劳/朱亚夫

 

老人卖了那个满车的废品回去之后,不知是否舍得喝上一盅,但那晚我回家之后确实是比往常多喝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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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民路北上林园步行街是一段六七十米的斜坡,上了斜坡再东拐是一处已经挂牌出让多年的拆迁工地。工地紧靠人民路的一半辟作县城临时停车场,另一半有人占了收废品。北风呼啸卷起工地上的灰尘和垃圾在半空里肆意横行。天黑得早,蒙蒙细雨为它早早地拉上了夜的帷幕。前方步行街的灯光毫无生气和暖意,只是几家店门口公放喇叭里仍在起劲地叫喊着“两节来临,感恩回馈跳楼价”之类的录音促销口号。偶尔有几只野猫散狗,在步行街与拆迁工地之间的小巷里来回奔忙。

晚来天欲雪,欲饮一杯无?原来诗意和情境也可以毫不相干,远方和诗也可以与生活毫不相干。我骑着一辆老式破自行车,破车篮里是一桶刚刚打来的散装山东高粱酒。一位收废品的老人,板车上的废品堆得高高的,看上去像是随时要散箍。他像是在这个开始要爬坡的路口歇息了一会儿,好蓄足了全身的力气,完成他今天最后一车的欢喜。他把板车把上的背带,仔仔细细地斜跨上自己的左肩。庄稼人大都一样,左肩比右肩更有力气,而两只手则正好相反。路面上虽然铺的是防滑瓷砖,但远没有泥土路上踏实。再怎么负重,谁也别想踏出半分儿脚印来。老人埋下头,整个身子箭一样斜插了下去,可是板车却纹丝不动。但他仍像一头套上了犁的老牛,并不歇气,仿佛只要较劲总会成功。也许他正是这么养大满堂儿女的,也许他还想用这种坚持给孙子辈们尽量地多添些砖加些瓦。但老人啊你知道吗,毕竟岁月不饶人啊。你看那北风里凋落的树,你看那风霜里颓败的草。于是他便变迎坡直上为走“之”字形来减小坡度,仿佛是面对人生之路上的坎坷一样,以曲求伸。而此时我已在路边架稳自行车,腾出了双手帮着他。尽管仍然只是一小步一小步地左弯右摆蜗牛一般往上爬,可毕竟不至于钉在原地甚至往后退了。老人原认为是自己的方法起了作用,所以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直到一鼓作气爬上坡头,又往前走了两三米平直巷道,这才缓缓地直起腰来,让板车尾部稳稳落了地。也许只是想转身看看那堆得老高的废品是否要卸码了,也许什么都不曾想,只是转过身来喘一口气,却忽然发现我正在他的车身后目送着他,他突然一下子全明白了。朝我微笑着点点头,又抬起右手作了一个感谢的致意。顿时让人想起那些人世间温暖的句子来,比如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树在 山在 大地在 岁月在 我在,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老人虽然没出声但夜色里那明亮的目光,已经让我的眼前和心头为之一亮。我只是给了老人一个举手之劳的小小帮助,老人却回我以如此深望的谢意。人心竟是如此咫尺想通,所以世界才如此美好。

老人卖了那个满车的废品回去之后,不知是否舍得喝上一盅,但那晚我回家之后确实是比往常多喝了几口。
【作者简介】
朱亚夫,刚从安徽省宿松县人民法院退休。1980年读中文系(大二)时,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有诗上过《诗刊》,有小说上过《清明》,有通讯上过《新华月刊》,有散文上过《安徽文学》、《安徽日报》和《新安晚报》,曾为《蚌埠日报》写过随笔专栏,得过省级以上作品奖17项。坚持文字来自初心,始终保持时代心跳。不入协会不出书,偶遇知音则善莫大焉,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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