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多厉风

 

嗷嗷叫——...





春日多厉风

芭蕉雨声

顶风独行在夜色里,于我有些陌生和稀罕,自从沦为自由人,我可以不在恶劣天气下出没,至少可以不必踩高跟鞋走长路,但我做了,穿过四个街口,在风的千般劝阻下毅然走进了没有风的家。

我跟荷相约下午三点逛街时风还没起,晚七点半出了百货楼的门发现法桐树上碎末乱飞,她提议直接回她家包中午剩下的饺子馅儿,下饺子吃。我愿意。饺子馅儿甚合我意,像是我调的。干萝卜丝的干香气诱着我吃了一碗又一碗,忘了时间,拍拍肚皮起身看表,九点十分,公交车没了,打车没意思,还是走走吧,荷送我。我与荷在和平路口和平分手,不平和的风摧打着她裹衣疾回,我穿过斑马线回头已望不见她的影。她怕风就像怕鬼。

我不怕鬼也不怕风,我在风中能找回斗士的感觉。路阔灯亮,只要避开树荫和树荫下的人,我啥也不怕。风实在让我迈不开步时便扭身后退,倒退着向前,一如我矛盾的心,明明看好了一段没有沟坎的路,仍不敢大胆后退,可后退时躺在风的怀里分明比与风撞个满怀仍吃力硬拱要顺利的多,扣上肩后的帽子倒退在大风里,我忽略了耳边的风声。顺风退几步,顶风走一段,顶风久了脸受不住,从包里摸出一条玫红色方巾,软如肉,捂住嘴脸,从眼镜片后窥视迎面走过的人以及他看我的表情,算擦肩而过时的一个照影。

这是昨晚的风。在风中独行四十分钟,我啥也没想,似乎啥也想了,不然怎会一抬眼就是家门口呢。

夜里风不住,我在梦前或梦中听着窗外干嚎的风,想着天明去校给儿子送衣裳,定会降温。梦里却梦见大雪在热天突降,白雪覆盖了很大的湖面。一早被风摇醒,发短信给儿子,儿子说不冷,我嘱他远离檐窗,以避高空坠物。昨晚我不怕的风,此时已长大变胖,成了魔瓶里挤脱出来的怪物。哭,嚎,叫,咬,撕拽,拧,掐,摇头摆尾,专找软弱和空虚的地方折腾,誓要将初萌嫩叶的草木连根拔起,吹洞填窍,不休不歇,连我的房屋也要顺势抓抛到半空里去了。我索性拉大窗缝,探头出去看风发疯,过敏发热的脸面霎时被冷风吹凉,有一些舒服。

春风如此凌厉和厉害,且更改了“飘风不终朝”的古律,不再和颜悦色,中原之春今年有些特别,一场一场来,一阵一阵涌,一波一波翻,耐得住,沉得下,容天纳地,让人想到海浪和高山的宏大和巍峨。风是权力,是把柄,谁握住了风谁便可以揉搓那些想揉搓的东西。有人说“太阳是寂寞的,除非乌云满天。”若乌云能消解太阳的寂寞,那么厉风翻滚是来增添人间的喧闹了。然,寂寞与喧闹又如何框定其含义呢?

刮吧,有劲就猛使,大风大和,小风小和,草木和孔洞随时应和着。无孔不入,说的是风,风去了,窍孔还在,是否完好如初,不确定。“春风多厉,强饭为嘉。”我们不妨以此话来劝慰自己、亲人和友人,好好吃饭,保重身体。吃饺子可以,吃米饭可以,吃你喜欢吃的,任风来风去,等风变平和。相信我妈说的话,开门风,关门住,关门不住刮倒树。也说,关门风,开门住,开门不住刮倒树。要么一个白天,要么一个黑夜,风就了了;若不了,便不了。我要看看风到底何时能了。

2013年4月18日



可爱的小羊。


    关注 芭蕉雨声


微信扫一扫关注公众号

0 个评论

要回复文章请先登录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