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枫叶已鸣廊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

胡兰成。

余光中形容他的文笔“清嘉婉媚”。

知乎上有网友写到，民国以来，胡兰成的最妖。

清嘉是他，妖又是他。

最初，我所知道的胡兰成，是那个负了张爱玲的文化汉奸。

是张爱玲宁可颠倒世界也要为其摆正倒影的人。



《子夜歌》里有：

一夜 就郎宿，通宵语不息。

黄蘖万里路，道苦真无极。

我与爱玲却是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

张爱玲在《今生今世》里 不过是“民国女子”其中的一节。几乎很少为她另辟什么章节。

“民国女子”远非张爱玲一人。

张爱玲这个震惊文坛的奇女子，和胡兰成其他的妻子以及暧昧不明的女子一道，排进他的今生今世。

他凉薄，或许吧。更多的，我觉得他是多情。他又不止多情。细腻，敏感都是他。

我是从胡兰成的书中，知道他原来是可以如天帝，手指轻轻一点，风华倒转，万般皆变。

他笔下的民国女子，都是万般的好。世间最可爱的便是她们。

包括，佘爱珍。



她不擦口红，不穿花式的衣裳，夏天只见她穿玄色香云纱旗袍或是淡青灰，上襟角带一环茉莉花。人说雪肤花貌，容貌已如花，衣裳就只可穿一色，而肌肤如雪，若再穿白，那真要变得像白蛇娘娘了。那年她三十八岁，人家看她总要看小十年，且觉得女人的妙年只能是像她现在这样的岁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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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佘爱珍。看了《今生今世》，反倒敬她，认定她是个有胆有识的女子。

但是百度给出的解释：佘爱珍76号魔窟、母毒蛇。

一如我看了书之后不认识胡兰成。

那个知道家中无口粮，懂事的在外面假装玩耍不回家，不让父母自责的孩子；那个和玉凤在河旁绞衣服，天地清明的男人，那个在玉凤死后伏在母亲膝上哭的肝肠寸断的丈夫；那个将家乡描写的岁月静好的人，会在后来多情的爱上一个又一个女人；会为钱财去试探佘爱珍；会在和张爱玲无瓜无葛后仍旧不痛不痒的拨撩张爱玲。

他写他的一生。

他自己看来的一生。

他爱玉凤，他说她死后发誓不娶。他说他在被退学后心情平静。他说他愿让天底下所有的女人知道爱玲的好。他说小周是多么可爱。他说他看惯生死。他说佘爱珍眉毛生得极清，一双眼睛黑如点漆，眼白从来不带一丝红筋，真真是像秋水。他说东渡日本和佘爱珍做平凡夫妻亦足了。

他说他说他说。

他可以写的那么自然，就想一个老友，在昏黄的冬日午后，阳光像胖乎乎的橘猫一样在脚踝处撒娇，他呷一口茶，慢悠悠的像是说着别人的事，又无比真切。

我听的波涛浪涌，百转千回，他仍旧笑笑，继续说下面的事。一件一件，一桩一桩。

原来杜甫所说下笔有如神助倒是真的。

他不费什么劲，就可以让人忘却热腾腾的茶，暖洋洋的胖橘猫，只听他讲起那个胡村，丧嫁迎娶，杭州的风光，民国的色色人物，以及不可及的张爱玲。

茶喝完了，我想说的，也完了。

胡兰成是什么人。我确是不知，至今不知。



胡 兰成说：“我给爱玲看我的论文，她却说这样体系严密，不如解散的好，我亦果然把来解散了，驱使万物如军队，原来不如让万物解甲归田，一路有言笑。”又说：“我每日写《山河岁月》这部书，写到有些句子竟像是爱玲之笔，自己笑起来道：「我真是吃了你的瀺唾水了。」”

一窥

《韶华胜极》

今我飘零已半生，但对小时的事亦只有思无恋，等将来时势太平了我亦不想回乡其他去住，惟清明回去上坟是理当。胡 村与我的童年虽好，譬如好吃的东西，已经吃过了即不可再讨添，且我今在绝国异域，亦与童年在胡 村并非隔世，好马不吃回头草，倒不是因为负气。汉朝人的诗：“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我不但对於故乡是荡子，对於岁月亦是荡子。

《有凤来仪》

拜过堂，乐户吹号筒，廊下大锣大鼓，新郎抱新娘上楼，众人团 随到洞房里。新郎新娘并坐在合欢 床 沿，人丛中出来福寿双全的翁媪二人，拿汤圆喂新郎一口，新娘一口，又持整株红皮甘蔗向新郎新娘祝三祝，多福多寿多男子。於是新郎揭去新娘的盖头帕，老嫚来助新娘更衣梳妆，要到此刻，才穿戴起凤冠霞帔，敷粉搽胭脂，如雨过牡丹，日出桃花，凤冠霞帔是後妃之服，拜天地又是帝王的郊天之礼，中国民间便女子的一生亦是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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