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当兵》：-第六章： 下马之威（1）
-------第六章：
下马之威（1）------
正文-第六章：
下马之威（1）
第六章：
下马之威（1）
吃罢晚饭，整队返回营房的一路上，虽说大家都已是汤足饭饱，但怎么看都感觉行走在队列里的众人还是显得比饭前更加地无精打采和垂头丧气。大伙仿佛各有心思地都在思量着什么。
我猜想：此刻，身边兄弟们的心情应该和我差不多, 在失望和沮丧之余，都在想象着未来八个月的时间究竟该怎样在这航校里熬过去，另外，可能还会有人更要深深地思考：未来的四年中，自己在这部队里，究竟该如何才能顺利度过吧。
经过在饭堂里这么一番闹腾之后，我们吃完这顿“晚”饭列队回到营区时，已经是九点半钟了。
行进到五队大门口的灯影下，停步整队的过程中，我从三个兄弟学员队的房间窗户望进去，只见，后侧大楼学员七队和八队的寝室灯光下，新兵们都已经在紧张而有秩序地洗漱、整理床铺和准备熄灯就寝前的个人清洁卫生了。
我们神情各异地站立在学员队门口、花坛前的道路上。队伍前，文书先是严肃地批评了刚才发生在饭堂里的这件违纪事件，告知明天会分别找我们之中与此事相关的人员单独谈话，并且，还要组织班务会进行认真讨论、共同检讨这起发生的恶劣事件。
接着，他又向我们宣布了晚间就寝后的有关纪律规定。要求：全体人员跑步进入楼道内方可解散，回到房间后抓紧时间进行洗漱，十点钟听哨音准时熄灯就寝。熄灯后：
“不准聊天说话；不准开灯；不准听收音机、录音机；不准打电筒看书、写信；不准外出离开学员队大楼，确实因为需要到外面大厕所时要向小值日报告；不准吸烟（他特别加重说了一句：新兵在校学习期间就不准吸烟，无论何处！）；不准、、、”
总之，按照文书刚刚口述的要求，在听到熄灯哨之后，我们只能老老实实地埋头睡觉，不准做其它任何与之无关的事情！
跑步进入寝室之后，大家都不敢耽搁，急忙拿起各自的卫生洁具，一窝蜂似地拥向水房开始了洗漱。
在这个争抢混乱的过程中，沈捷、杨少波二人和三楼下来的一个霸道的山东兵为了水龙头的使用问题差点又大打出手。
寝室里，吃饭前整队出门时和沈捷发生肢体冲突的那个H市兵，此时，站在床铺前，故意脱去上身的全部衣服，露出了一身青蛙腿般的腱子肉。他也不着急去水房洗漱，却故意在我们面前一会儿表演倒立、一会儿又是单手俯卧撑，炫耀般地做起了热身运动。
乖乖！这可是十一月底的青岛天气，他难道说就不怕受凉感冒吗。
已洗漱完毕，双手插在裤兜里的杨少波斜靠在我的床框上，夸张地撇着嘴、斜着眼、歪着头，翘起大拇指连声“夸赞”道：“哎——，厉害！真厉害！肌肉猛男，史泰龙家‘老二’。”
而正在洗脚的沈捷则是对他这种小儿科式的把戏报以轻蔑的冷笑。
十点整，屋外校园里的大喇叭中传来“哒——哒——嘀——哒——”悠扬的熄灯号。与此同时，走道里的熄灯哨同步响起。哨音响后，郭中队长在走道里高声下达口令：“熄灯，就寝！”
各房间随哨音和口令依次熄灭了灯光。走道对面那个小房间里有二个没有一点系数的H市新兵还在水房里磨蹭着未完成洗漱，并且，他俩还在嘻嘻哈哈开着玩笑。
在遭受到郭中队长几句大声而严厉的训斥后，二人慌忙地跑回了各自的寝室。
随着走道里“噼里啪啦”的拖鞋跑动声和对面105寝室房门最后发出的“吱——呀，咣当”声响，整栋学员队大楼一下子便从喧闹归于了寂静。
脱了水兵服躺在这张陌生的高低床上，闻着屋里淡淡的脚丫子臭味，我们都无法入睡。时间太早，惯于熬夜的我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困意，同时，又处于对新环境的兴奋之中，几个小时内一件件不断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也还在刺激着我们年轻、好奇和反叛的神经。
没过多久，就听到上铺的沈捷和杨少波二人不老实地躺在铺上，像小孩淘气般地由“咯咯吱吱”乱笑继而发展到相互间踢踢打打。门口铺位上的H市兵中也发出家乡口音的笑骂嬉闹声。再接着，屋角W县兵那边有人打开了手电筒开始看书，好像C县兵那里还有人在“哗哗啦啦”地整理着纸张、准备写家信。
看来，大家将文书在熄灯前所做的要求和警告都已置于了脑后。也根本没考虑到如此散漫将会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哐当”一声巨响，大寝室的房门好像被人猛地撞开了，实木材质的结实门扇打击在门后面铺位的床框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把猝不及防的大伙都吓了一跳！
我警觉地挺起上身探头望过去，只见，房门口从走道里透射进来的光影中站立着郭中队长那不是很高大但却十分壮实的身影。
“就寝后不准说话、不准吵闹、不准看书，你们不知道吗？睡不着或不想睡的话，要不要把你们都拉出去上操场跑上个二十圈？”郭中队长语气严厉地对大家呵斥道。
大家见状赶紧噤声和停止了手边的瞎忙活。这一刻之间，众人就好似连呼吸都一下子憋住了，房间内又归于了寂静。
中队长摸黑在房间里的大走道上踱了一圈。黑暗中，他险些被谁胡乱摆放在通道中间未及收起的行包绊了一下。他对着那堆东西踢了一脚，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接着，脚步声到了房门口，只听见房门“吱呀——哐当”声响，他关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依旧是寂静无声，大家好像顷刻间真的都已睡着，安静得如同医院的停尸间一样死寂。
也就在这异样的安静中过了约摸有2、3分钟的光景，我的上铺就传来沈捷用被子捂着口鼻、兴奋的大笑声，不很结实的床板在他身体左右的扭摆滚动中“吱吱呀呀”地发出声响。
杨少波从上铺床边向我和李建国探下头来，学起了郭中队长那四川普通话的语调：“哎——哎，你们，睡不着的话，要不要上操场跑上个20圈？”
我和李建国忍俊不住，被他逗得都“扑哧”地失声笑了起来。
在我们B市兵的影响下，邻铺的C县兄弟也开始了老乡间的小声对话、、、
但很奇怪的是，我唯独听不见门口H市“老母鸡”那边发出的任何声响。没想到，这群跟我们叽叽歪歪争强斗狠、歪着头操蛋的家伙还都是小胆鸡，干部进来随意咋呼这么二声，就把他们全给吓唬住了？看来，晚饭前他们在俱乐部中跟我们叫板装横，都是硬着头皮装出来的。哎、、、
正当我仰望着床板感慨间，只听到“啪”地一声轻响，房间内的灯光已骤然亮了起来。
我又吃一惊，再次挺身扭头向日光灯拉线开关所在的门口望去。想看看谁竟然这么大胆，居然在中队长刚出门就敢开灯，难道是想给自己找麻烦不成！
谁知道，这不看不要紧，看了一眼之后，我顿时是大吃一惊！
只见，空荡的走道尽头、明亮的灯光下，郭中队长正一脸阴沉地坐在H市兵“肌肉猛男”的铺上恶狠狠地看着我们这个方向，而他的手中还牵着那根日光灯开关的拉线。
我的天呀！刚才，他老兄根本就没有走出我们101寝室的大门，而是虚晃一枪、空关了一下房门。然后，就坐在门后床铺上的黑暗中欣赏着我们这群“傻蛋”的拙劣表演。难怪，睡在门口铺位上的一帮H市兵都那么地老实。
“全体人员，穿好衣服大门外集合！快，快！都给我动起来。动作最慢的三名加倍处罚！你，听到没有？还坐在那里犯什么傻、、、”
在郭中队长洪亮而急促的嗓音中，我和众人一样翻身而起，开始忙乱地穿着水兵服。
在这个紧张的时候我才发现，这身水兵服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要命的军装！
水兵服上装是套头的不说，胸前颈下又多了一块蓝白相间的护胸，光这护胸上的5只扣子扣起来就颇费周章；下面的水兵裤则更是麻烦，像女人的裤子一样中间没有开口，而是左右各有一个开口，二侧的开口处又都有扣子，中间还有裤袋的夹层。慌忙之中我只扣上了一边，另一边越着急却越是扣不到一起。
这就是海军三大怪：“帽子歪着戴，裤子两层袋，被子反着盖”之中最糙蛋的一怪。
实在没法，门口的郭中队长还在一个劲地催命。我只好先将武装带扣紧，再把耷拉着的水兵裤前片向腰带内一勉，也不去管其它扣子不扣子了。顾不上找袜子、穿袜子，直接套上解放胶鞋，胡乱扣上水兵帽，向门外加速窜去。
奔跑间，我看到寝室门口相邻二张下铺的二个H市“老母鸡”还在吵嚷着争抢一条裤子。还听到身后一名W县兵在大喊：“鞋子，我的鞋子错了一只？哎，你们谁穿错了鞋子、、、”
跌跌撞撞地跑到大门外灯光下的队列中站定，我继续整理着刚才匆忙间腰畔被掖得乱七八糟的裤腰和扣子，再扣紧护胸和袖口上的纽扣。
忙活的过程中我注意到，在我前面更快一步的已有八、九个人，也都站立在队伍里快速整理着上下服装和鞋帽，这其中就有我们B市兵马洪涛、沈捷和李建国三人。
最让我感到吃惊的还是马洪涛，这小子不仅是在听到口令之后先于我们出门，更绝的是，此时，他已经是服装整齐、姿态端正、一动不动地在队列里昂首肃立了。难道他是对刚才的集合早有预感而提前穿衣服了？不可能呀，他又不是神仙。况且，熄灯前他是脱光衣服只穿一条大裤衩上床的呀。我清楚地记得他的腿毛很重，上床前还被杨少波这个坏小子故意地在腿上揪了一把。痛得他是龇牙咧嘴，穿着个军绿大裤衩、光着上身满房间在追打着杨少波呀。我靠，这小子真的神了！
郭中队长黑沉着脸站立在队前，抬腕不时地看着手表。
又过了好大一会功夫，最后一个人终于跑出了大门，东倒西歪兼衣冠不整地进入到了队列中。
“停！”
“怎么，没听到我的口令吗？叫你们停，就必须做到‘令行禁止’。”见我们都不再擅动，郭中队长接着说道：“你们互相看看你们这帮人的形象。”
我们依言左顾右盼，相互打量着彼此的丑态。只见：队列中有三个人没戴帽子，这其中之一就是我们“江南七怪”中的“葛大侠”——葛秋生；一个W县兵穿了一大一小二只不同号码的解放鞋，还小声在队伍里寻找那位错穿了鞋子的人；还有一位H市的老兄整个把件水兵服给穿反了，最夸张的是，他不仅是给内外搞反了，而且是连前后片都穿反了。
其他没穿袜子、没系鞋带、没扣袖口、没扣护胸的，在队伍中十有七八。我们这群人，整个像一伙丢盔卸甲的残兵败将。
我还注意到，对面七队大楼的学员寝室玻璃窗里有人影在不停晃动，黑暗中，好像有很多张笑脸好奇地贴在玻璃上在向我们这边观望。其中，有人更是张牙舞爪地对着我们在玻璃后面夸张地做着怪样。看着我们在灯下的这副狼狈样，他们似乎很是开心。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点评！”中队长开始下达口令。
“四分五十二秒！仅仅是一次轻装集合就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是全副武装集合，你们还不得用上半个小时，今天，真是让你们这批兵破了我们学员五队快速集合的历史最慢纪录。”中队长开始了训斥式的点评：“这要是在战时，以你们目前的这个集合速度，敌人早已经打过来了，而你们全部都只能去当俘虏！我就没见过像你们这么磨叽的新兵。”
“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的帽子到哪去了？”
“忘记戴了？头怎么不忘了带出来？今天忘了帽子，明天就会忘了你的枪、丢了你们的命！”
听着中队长在队伍前的大声训斥，我感到很是惭愧，不由得便低下了头。可同时，心里又有些不大服气：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呀，谁叫我们的水兵服被设计成这个鸟样？唉！
我心说：要是当兵只为比谁穿衣服快，当初真该去上海当武警。
“这种怪衣服谁能穿得快？又不怪我们、、、”我身后的H市兵队伍中不知是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听语气，好似很不服气。
虽然他发出的声音很小，但大家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对呀！这位老兄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大家的心里。于是，队列里马上有好几个人开始在低声地响应和附和着。
“什么？嫌衣服不好穿？还有想法是不是？不大服气是不是？臭毛病！好，我今天就让你们彻底服气。”说罢，郭中队长下达了“向后转”的口令。
由于我们初到部队，还没有学习和掌握停止间转法的动作要领，于是，闻听到口令后，就人群纷乱着有人从左、有人从右地转过身去，向着学员队大门的方向对着灯光站立。不知道中队长下一步究竟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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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同室操戈（2）------
正文-第五章：
同室操戈（2）
第五章：
同室操戈（2）
学员一大队的大食堂，分成南北二跨。学员五队和学员六队合用北面一跨，学员七队和学员八队合用南边的一跨。饭堂是部队典型的灰砖灰瓦平房式坡顶建筑，处在学员区和家属区的结合部。站在饭堂前的台阶上能够清晰看到不远处十数栋学校家属楼窗口处闪烁着的点点灯火。
这温馨的情景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刚刚离开一天但又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勾起了我心中千丝万缕无法割舍的思乡之情！
依照口令，我们呈一路纵队走进饭堂。只见，宽敞空荡的食堂中间整齐摆放着四十余只圆桌，十数只老式带罩白炽灯悬吊在食堂灰蒙蒙的顶部，散发着暗淡的光线。
来到桌前站立，我再环视四周，看得更加清楚了，只见，食堂南侧墙壁是一个大型的旧冰柜，时断时续地发出“轰轰隆隆”的声响；西侧墙壁排列着一排长长的洗碗池和六个布满方格的碗柜，还有一道大门通向灶间；另外二面墙壁则全是窗户和各有一扇大门。
东面进门处靠近冰柜的一侧有一条六、七米宽的通道，此时，落地摆放着一口超大平底锅和用铁架架起的一摞几层的铝制大笼屉。大锅里浑汤浑水的不知是稀饭还是面汤，而笼屉里是一只只雪白微黄的馒头。
关注眼前油漆斑驳的桌上，我吃惊地发现：饭桌上胡乱摆放的二个已经使用了有些年头且多处掉瓷的金属搪瓷盘子中为“迎接”我们的到来而准备接风的“山珍海味”大餐是——一盘红瞎瞎的咸萝卜条和一盘黑乎乎的咸大头菜！
“这是什么？难道是大菜上桌前的开胃小菜吗？”我满怀天真地在猜想。
饭桌是八个人一桌，新来的40个安徽籍新兵正好拼成了5桌。我们“江南七怪”外加一个H市兵组成了靠近东面窗口的一桌。
从H市兵里分配过来和我们同桌的这个干瘦白净的H市小子倒是很识趣，坐在我对面的他都好似忘记了刚才我们“HB”二地人之间发生在俱乐部里的冲突。只见他满脸堆笑着像个笑面虎，对谁都好似久违了的亲人一般地点头哈腰、媚笑满脸。
这个H市兵名叫——韩健。多事的杨少波就贴近谐音给他起了个雅号——“汉奸”。
饭桌前，和他邻座的马洪涛不计前嫌地低声和韩健聊得起劲，正在别有用心地向他灌输着我们B市的江湖流氓文化。
见此情形，我在想：小马真有头脑，做的不错！团结、拉拢或者是威胁、恐吓住对方一个伙计，就能为日后双方开仗时减少一个“敌人”。但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7：18呀，“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还是极度地悬殊呀！
带我们进入饭堂大厅并分配好各班的餐桌后，带队的文书就直接进了食堂的后堂灶间。不知何故，他这一去，7、8分钟的时间过去，也没见他从里面出来。
看着笼屉里雪白诱人的大馒头和大锅里热气腾腾的汤水，我的肚子越发不争气地“咕咕”鸣叫了起来。在此情况下，眼前桌子上摆放着的那二盘“烂咸菜”也显得可爱了不少。
看着群龙无首的众人都傻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不知该如何动作，我们“江南七怪”相互交叉对望了几眼，彼此立刻会意。待“大哥”李建国头一偏发出指令，我等7人就非常默契地抄起了桌上的碗筷，起身快步冲向了那口超级大锅和大笼屉。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十几只正在瞄着我们、同样也是准备蠢蠢欲动的H市“老母鸡”也以仅比我们慢了六、七秒的速度先后起身，快步拥向了大锅和大笼屉之间。
这么一来，饭堂通道间的打饭处可就热闹了起来，一口大锅和一摞大笼屉，立刻成了二十多人围聚在一起你争我抢的战场。
其实，真不是为了这么一口简单的吃食，大家就表现得这样没出息和没风度。这其中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B市和H市二拨人都要显现出各自“帮派”的霸气，以便在新环境里抢占上风和先机。因为，这开始阶段每一个回合的交锋，可都关系到今后各自在五队的立足和地位。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们和H市“老母鸡”之间无处不在较劲，也必须要较劲！
混乱无序的争抢中，很快就发生了问题。只见，一把大号金属汤勺在传递中失手被碰落在地上，一只搪瓷饭碗打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一个笼屉也滑落在地上，其中剩余几只表面微黄的馒头随之滚落在了地上。
围绕着笼屉和大锅，搅在一起的二十多人完全是一副叫花子抢食般的做派。如果不是身着统一的制式军服，在外人看来真的就是一群讨吃抢食的乞丐帮众。
其实，当时的我们还真不如人家金庸笔下的丐帮有规矩和守秩序。
与我们“HB”这二拨人的疯狂正好相反，不远处，老实怯懦的W县兵依旧是本份“无为”地坐在饭桌前，一动不动地瞪大眼睛看着疯狂的争抢和互不相让的我们二地人。而8个C县兵则拿着饭碗围拢在我们争抢的外围，伺机准备动手。
眼前呈现出的一幕，活脱脱一幅CCTV二套节目里《动物世界》中食肉类动物们争抢进食的场景再现。
“噼—啪—！”
“哎哟——！”
“我X你妈，敢打老子！GRD东西，我弄死你！”带着B市口音的恼怒声音猛然间在我身后的大锅处异常地响起。
闻此动静，我当即感到一阵盼望已久的兴奋，因为，事情终于升级到动手冲突的地步了。下面，就可以大展拳脚、与H市兵一搏高下了。
我警觉地站起身来，停止了正在笼屉前进行的拥挤，做好了动手开战的准备。而身边的所有人也都先后停手观望，运足力气，准备认清目标出手。
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景象是：一个H市兵被人踹倒在地上，四仰八叉地躺着，裤子屁股处和水兵服的后背沾满了饭堂地面混合着面汤和油腻的污水，原本在他手中的那只搪瓷饭碗被摔出了很远，犹自在地上呈弧线状转动。
而我们B市众人中的小兄弟沈捷，他的后颈部显见是被人从后面重击了一掌，头上的水兵帽已经掉落在大锅的汤水中，正在水面上晃晃荡荡。
定神之后，大伙看得清楚，对他们二人猛然间下此黑手的，既不是H市人也不是B市人，当然更不是C县兵或W县兵！而是另有其人。
只见，我们眼前灶间内门方向面目可憎地站立着二个食堂的伙头兵。这是一高一矮满脸横肉的二个胖子，二人都是身着蓝色地勤工作服，脚穿黑色雨靴，戴着蓝色的饭单和护袖。对沈捷二人施暴之后，他俩好似仍旧感到不解恨，所以，还在不断地推搡着围聚在大锅前的其他新兵，嘴里也还在不停地大声训骂：“你们这些新来的X兵，真是太TMD无法无天了，抢什么枪，欠剋是不是？”
莫名受到胖伙头一记黑手暗袭的沈捷，只在稍稍一顿之后就已看清了眼前的情况。他何曾吃过这种无来由的闷亏。“我X你妈！GRD东西敢打老子，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当下，顾不上后颈被打处的火辣疼痛，他用力将手中的搪瓷饭碗砸向二个可恶的伙头兵，接着，就要冲上前去与二人拼命。
我们也都是怒火万丈！从下火车到现在就TMD没见到过一张好面孔，一直被不时跳出来的干部和老兵训骂，不停地在挨整、挨批；挨训、挨骂；挨管和挨罚。现在，竟然连军队中地位最TMD低级的伙头兵也欺负起老子们来了。
站在人群前端，保持着理性的“大哥”李建国怕沈捷和我们其他人冲动之下惹出事端，就拦腰死死抱住了正准备从他身边冲向前去找伙头兵玩命的沈捷。
沈捷虽被李建国拦住了，但依旧在高声叫骂个不停。
我们B市众兄弟连同H市的葛德权一伙以及C县众人都停止了打饭，同仇敌忾地围聚成一群，步步前趋逼向了刚才在背后下黑手打人的二个伙头兵。
双方对骂推搡中，步步进逼、日趋愤怒的我们，眼见就会对二个伙头施以众拳。
见此情形，原本张狂不可一世的二个伙头兵也开始心虚和胆怯起来。他们嘴上虽不肯服软，仍旧在和新兵对骂，但脚上却在慢慢地向后堂退去。退缩的过程中，其中一个人还顺手抄起了灶台旁小铁锨状的锅铲准备用来自卫和壮胆。
外面越来越大的吵嚷、叫骂声终于惊动了后堂里的众人。很快，就有5、6个人闻讯从里间跑了出来。而跑在前面的正是文书和一位穿着干部制服的黑瘦男子，他俩身后跟出的是几个穿着便装和工作服的炊事人员。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仔细一观察，发现：眼前这拨食堂里的伙头兵，看起来真的是很奇异和可笑，因为，他们这些人好像无论身形高、矮和体型宽、窄，全TMD是清一色的胖子。
看到这群肥头大耳站在那里东倒西歪的胖伙头，我心里更加感到气愤！“难怪小爷们这一下火车刚到部队就吃这难以下咽的老咸菜、烂馒头和唰锅汤，原来，我们的伙食费、营养费和食堂里面所有好吃的东西，全让他们这帮GRD给偷吃多占了呀！”
此时，食堂管理员和文书已迅速冲到了我们这一大群新兵和二个惹事的伙头兵之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算暂时分隔开了双方。
我们新兵当然是激愤难抑，虽然有上级夹在中间拦阻，还是在继续大声吵嚷着不愿罢休。而冲在最前面的沈捷和葛德权二人更是没有一点罢手的意思。
而对面的这帮伙头兵显然是平日里欺负新兵和在饭堂里霸道惯了，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了这么横的“硬茬”，但又不肯低头向新兵认输，于是，也都躲在管理员的身后仍旧叫嚣个不停。
见双方僵持不下，恐情况继续下去一旦失控再生出更大的事端，于是，文书果断地吹响了哨子。然后，他大声对我们喊道：“五队的新兵注意，保持冷静、不要冲动！有什么问题回队里反映、由队里解决。我警告你们中间的个别人员，谁要是不听劝阻、继续闹事，就马上给谁纪律处分。”
他这几句话果然奏效，不由得令我们都想起了马连长在火车上的严肃神情。于是，几个B市兵带头安静了下来。
见B市兵停止了喧闹，激动中的大家也都渐渐地静了下来。
从这时开始，也就是从我跨进海航机务学校大门来到学员五队后的第一顿饭起，我们安徽兵就和食堂的伙头兵之间结下了“梁子”。这矛盾一直伴随到我们毕业下机场离开航校的那一刻，也演绎出我们和食堂伙头之间很多是是非非的恩怨故事！
为了整肃这帮无法无天、打闹饭堂的“初生牛犊”， 也为了让我们知道这军营中的“天究竟有多高、地又有多厚！”全体新兵又都被文书拉出了饭堂，在门外重新列队、整队。
文书站在饭堂门口的台阶前语气异常严肃地宣布了：“饭堂内不许说话；听口令依次打饭；不许浪费食物、按量取食；听口令一起吃饭；饭后自行刷碗；碗筷按规定在碗柜内自己的编号处摆放、、、”等等，多达二十余条的《食堂就餐规定》。
接下来，我们以班为单位听口令依次跑步进入饭堂，列队在饭桌前立正站立。待全体人员都进入并到位后，按口令要求：统一拉凳子、坐下，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光是将这套跑步带入饭堂的程序和动作做到整齐划一，我们就很不情愿地被带进、带出练习了有7、8趟之多、半个小时之久。练到最后，真的快把我们这帮肚子里“叽里咕噜”乱叫的刺头们脾气都给练没了。吃个“烂”饭也这么复杂，我对部队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这次之后，我了解到、经历到、也感受到、更被惩罚到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部队这个讲求步调一致、协同一致、团结一致的战斗的集体里，最讲求的就是集体观念和集体荣誉！任何一个人都是集体的代表，任何一个人的行为，都可能成为影响集体荣誉的因素，当然，也都可能会成为遭受集体惩罚的诱因。
四十个人姿态端正地默坐在饭桌前，二手放在膝盖上，二眼直视前方，无可奈何地等待着打饭的口令。此时，我们在文书的监督下，身体不敢有任何的异动，只有那二只不安分的眼珠不停地在桌对面同伴的脸上扫来瞄去。
可能是孔令刚此时想用眼神传达着什么意思，却被坐在他对面的沈捷理解成了扮鬼脸。于是，沈捷便不甘寂寞地学起了斗鸡眼，然后，又扮起了猴子脸、、、
看着他的斗鸡眼和怪模相，同样不安于寂寞的杨少波也伸出舌头做起了啃瓜皮的鬼脸。
就这样，我们想着下了火车进入航校后几个小时中遇到的各种经历，想着大伙一连串闹出的风波，看着彼此不安分和捣蛋的面孔，还有沈捷头上那正在滴着汤水的水兵帽，禁不住谁就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引发了全桌都在笑。
生怕被不远处的文书听见、看见了再挨一顿处罚，每个人都这么绷着不敢发出声音。最后，直憋得大伙是腮帮鼓鼓、身体乱颤、面部扭曲，情绪难以自禁、、、
为了惩罚我们这帮带头闹事的“操蛋” B市兵，打饭的前后顺序整个被掉了个队。文书站在通道里，首先招呼的是老实听话的W县兵一桌，然后，是表现尚可的C县兵一桌，而同样参与闹事的H市“老母鸡”也排在了我们前面，最后，才轮到我们B市的这帮“惹事精”。
原以为初到部队，一定能吃上一顿异常丰盛的“海鲜大餐”。没曾想到，摆在我们面前、招待我们的“接风宴”居然是寡淡无味的馒头和上面飘着几片菜叶子的混水面条汤！难道说：这就是今后我在部队要吃上四年的伙食？这就是那让我在家时每当想起都觉得特别香的部队大锅饭？
食不甘味地吃着这餐“忆苦饭”，我对部队和新兵连队所有的好感都已经荡然无存了！
坐在我斜对面的杨少波嚼着老咸菜、吃着大馒头，脸已拉得老长。他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白馒头，唉声叹气地悲鸣道：“各位老兄，我现在就TMD想哭呀！我妈要是看到我一来部队就吃这些烂东西，一定不会让我来当兵的、、、”
不仅是杨少波一个人想哭，其实，此时此刻，我们大伙也都想哭啊！眼前桌上这碗缺盐寡油的清水面条，别说没有肉丝和蛋花了，可能连最起码的味精都没有放一粒。这种粗劣食品，叫我们这些刚从家门走出来一贯衣食无忧的“少爷兵”怎么能够忍受得了呀？
喝着面条汤、吃着白馒头、就着老咸菜！这就是我们来到青岛、进入海航机务学校后吃到的第一顿公家饭。也就是我们等了一路、盼了一路，曾无限憧憬又无限期待、结果却是无限失望和哀伤的——“海鲜盛宴！”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30407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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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军事小说 《好男当兵》
作者：海东青
最后更新于：2016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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