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妃”刘丹情系温州（王曙摄影散文之378）

王曙摄影散文之378

时间过得太快，不知不觉中一晃16年消失了，在清明时节雨纷纷之中总会想起一些熟悉的人与物，特别是那些已经远离我们而去的朋友。回顾一下或许是一种缅怀，或许是一种纪念在这清明时节雨纷纷时……

刘丹罹难的消息传到家中，她哥刘高航正好在我家中做客，哭得如同泪人。他们兄妹之间的情感是十分深厚的，出事的前一天（2000年1月29日），他还给丹丹通过电话，说是赴深圳，高航棒着电话机，左叮咛，右嘱咐，生怕她发生意外。那天中午睡了一觉的高航，被恶梦惊醒，呆呆地坐了一会，就接到不幸的电话：刘丹出事了。

女儿王燕第二天就赴深圳帮助办理后事去了。刘丹与王燕情同手手足，姊妹相称。去年12月份刘丹听说燕子要赴北京可乐坏了，出事前两天特地把自己的单人床换买了一张双人床，说要和燕子一起睡，这样唠得痛快。突如其来的噩耗，扎扎实实地让人心碎，回忆起在温州二次与刘丹见面的事，历历在目，留下一段难忘的回忆。1999年11月3日，第一次见到刘丹，时已深秋。她确实是个漂亮的姑娘，头顶一个挽起了又光又滑的黑色麻花髻，皙白的脸庞几乎不带任何粉饰，显得活泼、整洁、丰腴、红润；身着黑色的休闲大衣，黑色的高领毛衣，色泽很深沉，却绝不损她的秀气，显得格外庄重，既御秋寒，又含春意。见到她之前，我总是离不开影视中“香妃”那种忧郁、含情、伤感和冷傲的影子。可眼前的刘丹完全是另外一种形象，言谈举止显得丰厚而稳重，一颦一笑，显然脱尽了幼稚的痕迹，但带着活泼、轻松中又带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干练。头天晚上演出后，又被观众围着签名到深夜，问她累不累，她笑说：“不累，挺好玩的”。我们全家与她共进午餐，刘丹对温州菜和小吃佩服得五体投地，昨晚后半夜还特地在街头一连品尝了五家小吃让：混沌、米面、汤园、鱼园样样都尝了一遍，总觉得吃不够。

刘丹特别爱吃温州的“鸭舌”。连叫了二盘，都在赞扬声中吃了个净光，走时，我们买了几斤给她带去，乐得她直笑（听说回到北京后，一再叮嘱她妈别把鸭舌给吃光了，等演出回来时接着吃）。在宗江大酒店吃饭也没安生，一群孩子发现了她，围着要签名，她二话没说，放下筷子满足了每个孩子的愿望。平易近人的刘丹，硬是把午餐变成了“采访会”。当发现上飞机的时间快到了，这才扒了几口饭，颇不满足地讲：“可惜，还没看到温州的全貌，也没上街头逛逛。温州菜这么好吃，我若生孩时一定来温州坐月子”，朗朗地笑着，带着真诚与坦率。王燕她妈见刘丹风尘仆仆地赶来，实在太辛苦，就煮了几个糖荷包蛋给她吃，同来的男演员李亚鹏，可能觉得不合胃口，推托路上已吃过东西了，而刘丹，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还不停地讲：“好吃，好吃，我最爱吃这个了！”。顿时给人一种特别的安慰与宽心，倍感孩子的懂事。第二天十一时还要赶到武汉演出，夜里又和燕子躺在床上有谈不完的话，天快亮时才吩咐早上八时一定要叫醒她，别误了飞机。本来今年春节，她要到欧洲，然后赴内蒙古拍戏，再陪父母到温州来的，就因想赴广州看望一位老朋友，没想到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个演员，在银幕上塑造着人物形象，给人们留下美的享受，平时生活中却又毫无架子。应该讲，刘丹是小有名气，但在她的一举一动中总给人留下谦逊、得体、随和之感，找不到半点的傲气，是何等的难能可贵。

我问她，这样东奔西跑，又要拍戏又要演出，苦不苦？她说：“伯伯，这算啥，刚到北京学艺的那段岁月，吃的苦大多了，冬天睡在寒冷的小屋里，雪花从窗缝中飘进来，满床都是。有时跳舞练基本功，把脚都有练肿了，也得咬牙干。不吃苦，演不好角色，当不了好演员。”孩子脸上坚毅的表情，足以使人相信将来她一定能当一名优秀的演员。二月三日在北京八宝山为她举办追悼会时，在京的著名演员与导演，无论是否曾与她合作过，都冒着严寒风雪前往参加。香港、台湾、美国的明星也赶到现场，不能来的也纷纷打来唁电。听女儿说，那场面十分感人，大家都为失去她而深感痛心与遗憾。香港演员万梓良先生拉着刘丹父母的手说：“丹丹，小小的年纪，就有这么多爱她的人，这么多朋友，实为难得，‘香妃’永远活在大家的心中”。这或许最能安慰悲痛欲绝的父母的吧。

“香妃”走了，如风如沙，如同历史上的香妃一样。三十多年前，我赴新疆创作，曾拜谒过香妃墓。那高大的伊斯兰建筑，肃穆地讲述着古老的传说，令我留连，那位名叫“伊帕尔汗”维吾尔族姑娘与乾隆的故事，带着神秘色彩和厚厚的尘土。抚摸着当年乾隆派人护送香妃遗体回新疆用过的轿车和那小巧的香妃冢。遥远的思维藩蓠消失，极为模糊地在脑海中搜寻香妃的形象，但都是徒劳的。自从看过刘丹扮演的香妃后，那形象就定格了。可见她表演艺术的成功。

有时我亦问自己，为什么为刘丹的不幸而会如此揪心肺，仅仅因为她是一位演员，不，当你与她交谈过，接触过后，就会发现在她的年轻的心灵中，有着一种比容貌和艺术更美的东西在闪烁。刘丹特别钟爱小城温州，自从来过温州后，逢人便讲温州，并非因为温州的小吃，或许是温州的水土对她有独特的吸引力。

刘丹走得太年轻了，或许她能塑造更生动的银幕人物，“香妃”形象是刘丹艺术生涯的句号，一个美丽生动而令人忆念的句号。





女儿王燕为刘丹拍摄的最后一帧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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